最明显的就是,开诊之后,医馆里都比往常安静了许多。
不过这个安静也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时辰……
因为,医馆突然涌入了一大批伤员。
百草堂有规矩,看诊需要排队,但是如果有急症,是可以直接进入医馆看诊的。
至于是不是急症,自然有大夫评判。
如果不是急症却冒充急症插队的,不仅诊费翻十倍,以后还要被列入百草堂的黑名单,永不接诊。
而因为急诊而耽误的病患,百草堂不但会保证看完,还会在诊费上减免一成。
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城的百姓对这些规矩都遵守得很好。
这会儿见到一群人浑身是血的被抬过来,都不需要人指挥,在门外排队的病患纷纷让路……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百草堂的专业和有序了,病患一进入医馆,常子瀚便着医馆内的学徒接手这些病患,避免送来的人因为不当的搬抬,导致伤势更加严重。
病患被送入医馆的大诊室,所有大夫当即带着药箱进入大诊室,一大批学徒也被安排进大诊室打下手。
姜羽耳朵微动,听到有几个送进来的人已经十分虚弱,连忙也跟了上去……
好在百草堂的大夫们都十分有经验,几个重伤的病患身边都已经有大夫到位。
姜羽见状也连忙提着药箱上去帮忙。
伤势最重的那个,腹部中了一刀,负责处理的是擅长外伤的陈大夫。
陈大夫一见那人腹部被划开,里面的肠子隐约可见,眉头微皱。
但是下一秒姜羽就见他打起精神,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缝合的针线。
姜羽见状一愣,这东西她好像在师父给她的医书中见到过……
就是普通的缝衣服的针线,用之前拿烈酒泡一下……
姜羽环视了一下,整个大诊室里面摆了二三十张床板搭成的病床,病床之间甚至连个帘子都没有。
诊室的门大开,抬病患的、取药的……进进出出,在这种环境下,得有多少细菌啊!
可是姜羽清晰地听到病患的血正在快速地流失……
这会儿在要求杀菌已经来不及了,哪有什么无菌的条件,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眼看着陈大夫就要用那连烈酒都没泡的针线缝合病患的肚皮,姜羽深吸一口气,果断打开自己的药箱……
“陈大夫,这些是我师父给我的,这是桑皮线,缝合之后可溶于体内,用来缝合伤口最合适了……您用这个吧。”
姜羽这几天也抄过陈大夫的脉案,午休时也和陈大夫交流过,陈大夫知道她说过一些感染的原理。
这会见了她一字摆开的工具,陈大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你师父可教过你如何缝制?”
姜羽一愣,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来缝,连连摆手,“不,我不行的,师父只教了一点,我、我只给兔子缝过……”
给人缝过伤口的也就当初给老张治脚伤。
可这是肚皮啊!还是露出肠子的那种,她不敢……
谁知陈大夫听了更是大喜,“你给兔子缝过肚子?活了吗?!”
“十只就只活了一只……”
“就你了!”陈大夫激动地甚至忘了男女有别,一拍姜羽的肩膀,然后将主位让给姜羽。
见姜羽犹豫不敢上去,陈大夫安慰道:“别担心,这种伤就没有能被救活的,你好歹救活过一只兔子!放心动手吧!”
姜羽:“……”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陈大夫见状也急了,“赶紧的吧!再不治他就死了!你尽管把他当成兔子来治!治活了算你的,治死了算我的!”
姜羽一咬牙,把呼吸一沉,忐忑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下来……
见病人已经进入休克状态,也来不及煮麻沸散了,姜羽直接从药箱底部,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支麻醉针,那是她之前给兔子动手术时留下的。
陈大夫见她取出一个奇怪的针筒,直接往病患身上扎,急道:“这是什么?!”
“麻沸散。”姜羽头也不抬,专心注射麻药。
接着,姜羽戴手套、消毒、透视开启……
陈大夫见她进入状态,松了口气,一只手扣在病患的脉搏上,时刻关注他的脉搏……
直到姜羽剪断缝合的线,她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陈大夫其实也是。
因为全程他只看到她在血水中穿针引线……
期间他一度以为她是在瞎缝的。
但是随着伤口的缝合,血渐渐的止住了,陈大夫惊呆了。
姜羽剪断缝合线,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
在这之前,她背过人体图,但是也只在兔子身上动过手,这是她第一次给真人缝肚皮。
这一次,因为病人伤口不小,失血又多……
在这种环境下,可以说是很糟糕了。
普通人在这种条件下完全看不清,但是她开启了透视,竟然十分顺利地完成了缝合,成功地止住了血。
虽然一开始她手忙脚乱地弄错了一些顺序,但是好歹血是止住了,伤口也缝合的比较好,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丫头,你没事吧?”陈大夫一脸担心。
第三百九十七章 摔坏了,爷陪你!
在院子里帮忙铺设病床的石延直见姜羽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连忙冲了进来,一脸急切,“你怎么了?伤着哪里了?”
姜羽缓过劲来,连忙站起身道:“快把他移到单独的房间里,不能放在这里,这么多人,他会死的!”
陈大夫听过姜羽说的感染原理,隐约明白姜羽的意思,当机立断道:“搬到我的休息室!”
石延直见姜羽没事,蹲下身两手搭在病患躺着的病床两边,随后站起身把整个床板扛在肩上,平稳地把人扛了出去,姜羽连忙跑到前面带路……
安顿好那名病患之后,姜羽又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救治的行列中……
原来,第一批送来的都是伤势较重的,在那之后又陆续来了一些人,好在这些人的伤势相较于第一批来的都比较轻。
常子瀚在看诊期间,抽空看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医馆,对一旁帮忙的小丁道:“你去告诉后面来的人百草堂已经满了,今日除了原先排队的,不再接诊,把他们劝到隔壁的回春堂。”
说着常子瀚沉吟了一下,补充道:“再在门外挂个牌子,下午的看诊时间从未初(下午两点)改为未正(下午三点)。”
“是。”小丁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应了一声,迅速行动了起来……
很快,门外的病患便散了一拨。
主要是他们也知道,前面的人确实多,他们又来得晚,没赶上急诊那一拨。
真要排队的话,怕是还没排到,血都流干了。
虽然百草堂外搭了棚子给排队的人遮阳,但是毕竟棚子有限,这么大的太阳,他们这些晚来的人,在外头晒着,没病都晒出病了。
所以,那些轻伤的便顺着小丁的指引去了不远处的回春堂,而有的只是皮外伤的,更是干脆挥挥衣袖离开了。
就这样,百草堂内依然忙成一团。
除了大诊室里摆了二三十张病床,院子里也临时腾出一块空地来架上棚子,铺上病床……
这会儿比较严重的伤基本上已经处理完了。
在陈大夫的坚持下,那些重伤的病人,要么就被单独安置在一个房间里,并且用苍术、黄莲等药物熏蒸。
每个房间里还安排一个学徒守着,大夫们时不时去查看一番。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姜羽一边帮着给其他病患包扎,一边充当无线心率检测仪,时刻关注着那些重伤的病人。
急诊的病患暂告一段落后,所有坐诊大夫又一刻不停地给排队的病人看诊。
姜羽也重新坐回诊室继续抄写脉案,不过因为心系那名腹部缝合的病人,这会儿抄写脉案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
直到中午,医馆内众人都只来得及简单吃了饭,然后又转身投入工作中。
一直到未时将近才把所有的病患都诊完。
往常这个时候,众人都已经午睡过,准备下午的看诊了。
好在常子瀚早已将下午的看诊时间延后了一个小时,众人得以休息一会儿,喘口气……
可是姜羽就没那么好运了,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她得在未初前赶到常府。
收拾好东西,姜羽告别众人,带着石延直一路往常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