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别跑(快穿)(66)
男人身穿宽大的交领白衫,盘腿坐在板床上,双手叠置于腹前,看着她,目光静深如一潭死水。
“宗......宗主?”栾游不敢相信。主要因为两方面。一方面是这个男人太年轻了,不但年轻而且貌美。他头发乌黑,露在外面的皮肤莹白细腻,五官精致如画,任谁见了也要叹一声美人如玉。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气质略显阴柔,人中下巴过于洁净,少了几分男人味。
另一方面令她诧异的是,这野性十足的瓜棚,这扔大街上都没人捡的破板子床……原来宗主好这口吗?
栾游暗暗叹息,不知那些命丧此处的少女见到他时,有没有喜出望外,有没有小鹿乱撞,毕竟委身于俊俏少年郎,总比落在老头子手里强。单纯的孩子们啊,年轻貌美都是假的,修界这种老不死的多的是,功力高深驻颜有术,一旦破了修为,瞬间鸡皮鹤发也是有可能的。
“水花拜见宗主,终于得见您天姿,弟子万分荣幸,不胜惶恐。”栾游整理衣裙,撩开乱发,端正跪在两个红皮瓜中间行了个大礼。
瓜棚男没有说话,他看着栾游,雕像般一动不动。瓜田上有风吹过,可他身周如拢起了透明的罩子,头发丝也没动一根。
他不应声,栾游也没起,额头抵在手背上,感觉眉心有点热热的,后脑勺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猛地直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不由自主抬手摸摸头。
瓜棚男终于露出一点表情,他笑了,很淡,大约只是鼻翼轻轻一张,法令纹都没被惊动。然后说:“阁下混入我青云宗,有何贵干?”
环绕立体声没了,这把男声与他外形不同,很是沉稳。
栾游愣了愣:“宗主您说什么呢?”
“你灵根毁损,修为尽丧,然神识御力极强,连本座也被拒之门外,你觉得,本座在说什么?”
栾游:“这...不太懂。”
“你于十六日前夺舍此女,故意摧毁灵根,避免被本座选中,煽动水兰逃出青云峰。今日本座试你一试,你果然阻挡水兰入殿,你觉得,本座在说什么?”
栾游:“啊这......宗主您的洞察力和阴谋论让弟子叹为观止。”
再次感叹一下不科学世界,现代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不算什么,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可随意窥人隐私,偷听人悄悄话,并能看透原瓶装假酒的本事才叫牛逼。
“莫想狡辩,也不要妄图丢弃肉身逃走,本座可在瞬息间灭你元神。”瓜棚男又道。
他从头至尾没动弹过,说话云淡风轻,嘴皮子张开的幅度也极小,但栾游能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正包围着自己,如有实质,虎视眈眈。一刻前灵气充盈的爽快感荡然无存,她觉得自己只要稍有异动,粉身碎骨就是下一秒的事。
什么是元神?元神就是本体意识,就是栾游的灵魂,本体意识让他灭了还能有穿越到下个位面的机会吗?
惊悚念头一闪而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栾游“啪”地五体投地,险些啃了一嘴泥,叫道:“宗主大人明鉴,我与青云宗无冤无仇,不但无搞破坏之心,更无搞破坏之力。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夺舍这具肉身,实在是...天意难测啊!至于水兰,纯属误会,她人挺好的,与此身是同村同宗的姐妹,我不忍心看到她被糟蹋......”
越说声音越小,糟蹋两个字在舌头上含糊打了个滚。
“被什么?”
平静清淡的声音,栾游硬是听出了阴森森:“呃没什么,来到这里情非所愿,您看我上辈子就没出息,这好不容易夺舍一回,还弄得这么尴尬,叫您火眼金睛给识破了......请宗主大人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出去什么也不会说的,我不认识您,不知道青云宗,我就是个刚踏上道途的小修士。”
姿态低得毫无尊严,瓜棚男的笑容仍是淡淡一丝:“能夺舍者非金丹之上不可为。若是宗修可做一派长老,若是散修可为一城之主,这也叫没出息,看来你所求甚大。”
栾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跟高阶修士打交道真难,法力高,阅历广,打也打不过,骗也骗不了,好烦。
“我不是什么长老城主,就是一个普通散修,素不与人交往,也没做过恶事,一心所求便是飞升,大家不都是在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吗?可是上辈子我资质不够,练到金丹就止步不前,眼瞅着快寿尽了,这才无奈舍弃一身修为,打算从头再来。所以您放我出去吧,我找个山头,沉下心好好练,争取这辈子能看见飞升的曙光。”
“若看不见呢?再行夺舍他人?”
“看不见算了,说明我没天分,到日子该死就死。”
瓜棚男又用他那双美丽却死水沉沉的眼睛看了栾游一会儿,慢声道:“夺舍乃修界大忌,名门正派见当诛之,本座身为青云宗宗主,不能姑息。今日,你就将命留在这里吧。”
见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栾游吓得坐地往后蹭:“宗主大人有话好说,您要是怕我出去保守不了您的秘密,我就不出去了行不行?我留在青云宗,留在您眼皮子底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都是修士,求宗主给晚辈个机会!”
威压兜头罩下,栾游不受控地再次趴地,脖颈被压得抬不起来,耳膜鼓胀疼痛,喉咙越来越紧,窒息感越来越强。
浪费口水半点用没有,这少年皮老色鬼真要杀了自己,太可气了!
“你,你个老不修,残害女子,老子若不死定将你龌龊的大名传遍天下......”
不知宗主有没有听见,栾游开骂时其实已经被压进了泥里。
元神被灭了吗?没有吧。
在黑暗中,她看见了一束光,随光而来的是一个白衣飘飘身负宝剑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走到近前,反手从后背拔出剑,手腕一抖直指栾游鼻尖。
“段凌云,我要同你一决生死。”
“栾游”开口:“本座,应战。”
光束消失,黑暗褪去,狂烈的风吹得女子裙裾翻飞,万千白衣弟子匍匐在她脚下,高声呼喊:“逍遥宗必胜!归月长老必胜!”
女子盯着“栾游”,眼神无爱无恨,看起来无一丝情绪,可栾游偏偏觉得那眼神很熟悉,一个名字就在嘴边。
☆、多了个师兄
黎雪莹!是你!栾游大叫一声,一身冷汗从梦中醒来。
幸亏醒得及时,不然那把带着销金断石之气的利剑就要朝着她脑壳劈下来了。
周贞华,张小英,钟灵三个人的脸在脑海里走马灯式轮转,样貌不同,身份不同,气质不同,前两个世界甚至没能与女主直面相对过,可栾游从没哪一刻如此刻般确定,出现在她梦里的“归月长老”就是黎雪莹本人!
没有证据,就是直觉,她决定相信直觉。
碰见线索人物才会触发梦境,梦里归月要和名曰段凌云的男人决斗,段凌云自称本座,而栾游只和一个自称本座的人打过交道,那么线索人物就是......把自己拍进泥里的老不修宗主!
栾游一骨碌爬起身来,看看环境,摸摸衣裳,拉开领口往里看了一眼,心倏地提了起来。
元神没有被灭,肉身却不像水花的那具肉身。衣服换了,胸腹的狰狞伤疤不见,手臂和脸蛋摸起来光滑无痕,莫非被宗主杀死后又穿越了?
所处之地显然也不再是少女合居宿舍,而是间干干净净的石头房子,一张床,一张桌,仅此而已。
栾游赤着脚下床,先从一扇小窗向外望了望,外头就是野地,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她小声道:“有人吗?”无人应答。
走去门边,拉开木门,天空高远,清凉的风扑面而来,眼前容人走动的空地不过百多尺。左边是树,右边是树,前面也是树,绿意层层叠叠望不到边,俨然一片原始森林风貌。
栾游往天空上看了一会儿,心情又平稳下来,漂浮山还在云中,她还在修仙。
宗主没有杀了她,还替她治好了伤疤,十有八九是想把她留在青云宗。做梦之前栾游想离开,做梦之后栾游认为,留下就对了,不管宗主留着她有什么阴谋,好好配合,做牛做马,毕竟他有跟人决斗的资格。要是能放自己去逍遥宗做个卧底什么的就最好了。
“谢宗主不杀之恩!”栾游仰起脖子嚎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黑点,速度极快地朝栾游方向飞来。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楚,那是个人,一个踩在细溜溜的剑上,平衡能力比奥运会体操选手还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