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番外(68)

作者:罗青梅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穿越到了唐朝,成为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的养女,裴英娘表示压力很大。效仿兄长李旦明哲保身,静观其变,还是放开手脚,积极参与朝政?裴英娘胆子小,首先选了前者,然而世事多变,自保不易,她干脆抛下顾虑,毅然走向一条不一样的荣宠之路。 大唐盛世,辉映千古。作者描写细腻,剧情流畅,重新解读历史人物的同时,尽量贴合史实,大唐的繁华盛世跃然纸上。高宗李治的塑造尤为饱满,有血有肉。不慌不忙间,将大唐宫廷皇室的感情生活娓娓道来,尤其是对父女、姐妹、亲人之间的亲情描写极为感人,值得一读。点击展开

婚宴上的宾客整齐划一,全挂着一张标准的笑脸,忽然看到有人哭,实在刺眼。

满院子的视线立刻集中到裴英娘身上,“小娘子怎么哭了?是不是和长辈走散了?”

还有人警惕地盯着武承嗣,疑心他是不是趁乱拐骗谁家小娘子。

很快有人认出裴英娘来,笑着上前献殷勤,“公主是不是被爆竹声吓着了?莫怕,那是在恭贺英王娶亲呢。”

裴英娘一抹眼泪,声音发颤:“我要找八王兄!”

她生得眉清目秀,一头黑鸦鸦的乌发挽着小巧的双螺髻,发髻间盘了碧色丝绦,娥眉杏眼,可怜可爱。哭过之后,眼角微微发红,眸子被泪水洗刷得又黑又亮,委委屈屈的娇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里发软。

“快别伤心了,我这就叫人去请八王。”千金大长公主左拉右拽,厚着脸皮把辈分不如自己的王妃、命妇们推开,走到武承嗣面前,伸出手,“英娘过来,姑祖母抱你过去。”

千金大长公主开口,武承嗣哪敢放肆,阴沉着脸松开手,冷冷看着裴英娘迫不及待地扑进千金大长公主的怀里。

“不敢劳动姑祖母,我来吧。”

低沉的嗓音在裴英娘身后响起,一道颀长稳健的身影渐渐靠近她。

裴英娘惊喜回头,发现已经有人把李旦叫过来了。

她立刻破涕为笑,伸手勾住李旦的脖子——这样说悄悄话方便。

李旦不着痕迹地轻扫武承嗣一眼,接住裴英娘,嘴角微微上扬,朝千金大长公主颔首,转身离开。

廊檐前悬挂的彩灯罩下微弱的光线,李旦快步走过回廊,轮廓分明的脸时而暴露在光线下,时而隐匿在暗夜中,忽明忽暗。

亮的时候能看清他俊秀的五官,浓睫微微上卷,面色沉静。暗的时候只能模糊看到一双雪亮的眼眸,像浸在夜空里的星子。

裴英娘简单说了一下房瑶光的为难之处,“阿兄,你可得把显王兄看紧了,别让他闹出什么笑话来。”

她刚刚哭过,说话还带着一点鼻音。

李旦半天没吭声。

裴英娘以为外边的吵嚷声太响了,他没听清,勾紧他的脖子,重复了一遍。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李旦神色微动,淡淡道:“晓得了,我派人过去看着。”

他回头朝回廊深处看了一眼,两名着窄袖袍的内侍连忙小跑着上前。

“你们一步不离地跟着七王,别让他看到房家娘子。若是看到了,不许他胡闹。”

他掏出一块鱼符,“七王不听劝的话,把这个给他看。”

内侍应喏,小心翼翼接过鱼符,躬身退下。

庭院里,千金大长公主看着李旦笔挺端正的背影,笑呵呵道:“旦儿友爱兄弟姊妹,是个好的,可惜六娘不争气。”

心腹婢女小声提醒她:“公主,您刚才怎么冒失了?武奉御怎么说也是天后的从侄……”

千金大长公主挥挥手,满不在乎,“你也太小心了,还没到那个地步。”

她在武皇后面前再谦卑,到底也是皇室公主,武承嗣只是个年轻气盛的小郎君,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记恨她。而且别看武皇后对裴家的小娘子冷冷淡淡的,就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养女。恰好相反,武皇后如果很欣赏某个后辈,绝不会每天把那人挂在嘴边。

千金大长公主可以笃定,武皇后现在故意忽视裴英娘,必然有她的打算。

所以,千金大长公主鼓励郑六娘主动接近裴英娘。

李治已经暗示过王公贵族家的夫人们,他和武皇后不会替李旦择选正妃,八王妃将由李旦自己挑选。

李旦不喜欢六娘,六娘没有赵观音那样的福气。但她和太平公主、永安公主交好,以后的前途不会差。

千金大长公主抚抚蓬松的发鬓,把发间摇摇欲坠的晕色牡丹花重新簪稳。

她是庶出的公主,父亲在位时,还算过得风光,等到李治即位,血缘关系已经疏远了。而且历代皇帝,只对自己的同胞姐妹恩赏有加,其他庶出的公主,不过是面上瞧着得意罢了,真正能拿到实封的,少之又少。

如今她辈分高,偶尔能仗着老脸,从李治那里求一点好处。一旦她撒手走了,身后的儿女孙辈,一个个不事生产,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偌大一个郑家,还能繁荣几年?

矜持和骄傲,换不来实打实的富贵。

所以,她必须在自己还硬朗时,早点为后辈们寻到靠山。

别人笑话她自甘下贱,恨不能给武皇后当走狗。她不痛不痒,一点都不在乎,为了儿女们的将来,她愿意扛下所有骂名。

千金大长公主扶着婢女的手,脚步蹒跚,缓缓汇入觥筹交错的宾客们中。

两个内侍离开后,李旦抱着裴英娘,走往青庐相反的方向。

裴英娘趴在李旦肩头,左顾右盼,“阿兄不过去帮显王兄作诗吗?”

新娘子还没却扇,李旦不过去帮忙,万一李显想不出却扇诗,赵观音不肯放下扇子怎么办?

都要洞房了,只差临门一脚,这时候可不能马虎。

“有崔七郎他们在,足够了。”

裴英娘轻轻喔一声,扭着身子,想下地自己走。

刚才是为了说悄悄话方便,现在事情已经交代清楚,李旦可以放下她了。毕竟她长高了不少,年纪也大了,再被李旦抱着,委实不大妥当。

李旦眉头紧拧,“别动。”

有灯光从敞开的庭院照过来,映在他俊朗的面颊上,眉宇之间隐隐约约带有几分阴郁。

裴英娘第一次在李旦脸上看到这种暗沉的表情,愣了一下,不敢再扭来扭去。

小手环着他的肩膀,金臂钏在满绣锦袍上来回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宾客们的喧闹声越来越远了。

李旦径直把裴英娘送到卷棚车上,“你先回去。”

裴英娘掀开帘子,“阿姊呢?”

王府门前张灯结彩,宫灯闪烁,恍如白昼。

李旦站在台阶前,背光而立,“她晚些走。”

青牛哞哞低叫,缓缓拉动车辕。

卷棚车驶过宽阔的巷曲,道旁的火把还未撤去,光影晃动,空气中有浓烈的硝烟余味。

拐弯的时候,裴英娘回过头,离得太远,看不清府门前的人影,但她知道李旦还站在原地目送她。

她靠在车壁上,揉揉眉心,想不明白李旦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就算是因为武承嗣的无礼而愤怒,也不用这么吓人吧?

夜风吹起车帘,卷棚车慢条斯理穿过里坊。

李显娶亲,观礼的都是达官贵人。坊内的坊民关门闭户,未经允许,不能出门闲逛,往常应该比肩接踵的巷曲空荡荡的。远离英王府后,车窗外幽深安静,唯有熊熊燃烧的火把不甘寂寞,时不时爆出一声噼里啪啦的炸响。

裴英娘放下车帘,暗暗道,管他呢,反正李旦总是为她着想的。

第二天,才用过早膳,李令月兴冲冲找到在廊下消食的裴英娘,和她分享八卦,“英娘,幸亏你机灵,昨晚没闹起来,不过赵观音还是看到房娘子了。好在她知道分寸,没喊打喊杀的。”

裴英娘一手托腮,歪着凭几,抬头看着容光焕发的李令月,啧啧道,“阿姊精神真好。”

一场婚宴下来,人人疲累,恨不能歇个十天半月的才够,只有李令月依旧生龙活虎。

宫婢抬来坐褥和小几,燃起香炉,送上茶食和刚刚煎煮好的太平茶。

李令月脱下木屐,盘腿坐在裴英娘身边。廊檐外面在落雨,她头发上微微带着几分潮意,因为穿了木屐,脚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李令月抓起茶盅,囫囵饮几口,指一指坐褥上摆放的一架箜篌,“你以后真学这个?”

裴英娘轻抚凤首钿螺箜篌,笑着说:“不晓得为什么,我学箜篌格外快,阿父前几天还夸我呢!”

李治通音律,晓乐理,有了他这个高手的夸奖,裴英娘自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将来说不定能练成一个箜篌国手。

李令月拈起一块醍醐饼,扫一眼箜篌,目光嫌弃。

琵琶的大小正好适合抱在怀里弹奏,箜篌又笨重又占地方,得三四个人才抬得动,多麻烦!

雨势稍微大了些,水珠落在丁香树的叶片上,淅淅沥沥一片响。

宫婢们解开丝绳,放下半卷的湘竹帘子,免得溅起的水花吹到廊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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