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番外(151)

她现在是永安观的女冠,不能在外留宿。

李旦望着廊下兀自和使女谈笑的少女,轻声道:“送她回去,路上警醒些。”

汉子没说话,拱拱手,翻出侧间。

娘子送醉酒的相王回府,他一开始怀疑相王是不是在装醉,后来看到相王喝下醒酒汤后真的老老实实睡着了,心中羞愧不已,原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相王了。

庭院里,冯德扎着袖子,袍角撩在腰间裤带上,手执长杆,杆子上系了纱袋,在院子里捕捉萤火虫。

他爬上爬下,累得气喘吁吁,一边抹汗,一边邀功,“娘子,仆给您装满这只纱袋,您回去的时候把它挂在牛车外边,又好看又能照明。”

裴英娘起身踏上木屐,走到芭蕉丛下,接过冯德系好的纱袋,和身边的忍冬说:“前人囊萤映雪,刻苦勤学,今天我囊萤夜归,只为好玩,儒学士要是晓得,肯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使女们笑成一团。

裴英娘拎着纱袋,扭头往回走,迎面撞进一道温柔专注的视线里。

高大如山的身影伫立在窗前,居高临下,静静看着她。

目光相接,男人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阿兄醒了?”裴英娘登时扬起一脸笑,脱屐上廊,拾级而上,衣袂翩翩,几步走到窗外,举起手里刚刚得的萤虫纱袋,往窗前照了照。

纱袋挑在一柄细竹竿上,昏黄的荧光映出李旦清俊的面孔,眉宇间仍有淡淡的抑郁萦绕,但眼神清亮,显然心情正好。

裴英娘松口气,“脸色好多了。”

她低头拢一拢在院中捉萤虫时不小心散开的衣襟,“阿兄醒了就好,我得回去了。”

李旦心事沉沉,她不放心,想等他醒来再走。

进府时还天光大亮,一晃眼,暮色四合,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等她安顿好李旦,走出侧殿时,天边已经缀上几点星辰。

她坐在外边回廊等李旦睡醒,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更深露重,和李旦谈心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该回永安观了。

裴英娘抬头看一眼天上高挂的圆月,幸好她有李治御赐的令牌,能犯夜出行,不然刚走出隆庆坊,巡逻的金吾卫一拥而上,堂堂前皇家养女,武家女儿,道家真师,也得乖乖伏法,去牢狱一游。

李旦没有挽留裴英娘的意思,唤来杨知恩,“送娘子回永安观。”

杨知恩面露诧异,这么晚了,娘子为什么不干脆住下来……

李旦眉头轻皱,清淡的语气转为威严冷厉,“护送娘子回永安观。”

杨知恩打了个颤,恭敬应喏,“是!”

“我走啦。”裴英娘走出几步,想起一事,转身回到窗下。

李旦垂眸看着她。

“纱袋留给阿兄赏玩吧。”裴英娘举起细竹竿,萤火虫在纱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时明时暗。

李旦抬起胳膊,双手越过半开的窗户,接过竹柄。

冯德亲自送裴英娘出门。

他心里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机会,郎主怎么不出来送一送娘子?

随即想到李旦刚才好像只穿了里衣,未着鞋袜,就那么站在风口,可别着凉了啊……

“那个叫明茹的……”

裴英娘的呢喃声立马勾走冯德的注意力,他眼皮直跳,啊呀一声,“她呀?仆已经把她打发去别院当差了,郎主不喜欢生人老往他跟前凑。”

这一句可是他早就想好了的说辞,明茹是生人,郎主根本不知道她!娘子,你快接着问啊,我还有很多话,可以证明郎主是个洁身自好、端庄持重的正人君子!

然而裴英娘只是喔一声,“打发走了?也好。”

冯德等了半天,没听到裴英娘继续追问,有些失落。

快到南面府门时,几个甲士迎面疾走过来,看到冯德,抱拳道:“执失将军求见郎主。”

“执失?”裴英娘愣了一下,抬起头,这个姓氏可不算多见。

跟在甲士身后的男人停下脚步,以为被奴仆们簇拥着出门的裴英娘是李旦的某位红颜知己,眼眸微垂,没看她。

“郎主刚醒,你们直接进去吧。”冯德道。

甲士应承一声,领着执失云渐继续往里走。

裴英娘犹豫着要不要和执失云渐打个招呼,看他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吭声。

两边人错身而过时,执失云渐看到忍冬和蔡四郎,怔了一下,淡褐色双眸迅疾扫视一圈。

他很快认出裴英娘,眉头霎时紧皱。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梦应该挺明显的啊……然后绝对不会是酒后乱啦,上一章说了,旦哥哥喝醉酒之后只会安静的,含蓄的,别扭的撒娇,不会乱xing啦……

然后就算旦哥哥真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十七会用她的喵喵拳把旦哥哥揍醒的

第90章

“执失将军……”

“公主……”

两人同时出声。

执失云渐意识到自己叫错了, 作揖以示赔礼。

裴英娘顿了一下, 想了想,微笑着说:“执失将军可以唤我十七娘。”

执失云渐鬓边梳着特有的小辫,好像是信奉袄教的,可能不习惯叫她“真师”。袄教教徒神秘莫测, 家族内部代代信奉火袄教,从不对外招揽信徒,外人除了知道他们会定期举办赛袄会以外, 其他的一无所知。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 武皇后命人把裴英娘的名字添在武家族谱里时, 愕然发现以她的年纪,在武家刚好也是排行十七。李治和武皇后觉得有趣,反反复复和身边内侍提起此事,等内侍们不厌其烦、一遍遍奉承说裴英娘果然和宫廷有缘分,说得口水都干了,帝后二人才罢休。

“十七娘!”

一声带着惊慌的呼唤, 却不是执失云渐喊出来的。

回廊深处想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裹幞头、束革带、穿小团花绫罗窄袖圆领袍衫的俊秀男子慌慌张张跃下台阶, 抢上前, 深深一揖, “真师可是要回永安观?”

裴英娘吓了一跳,盯着男子看了好半天,才认出他来。

王洵很有分寸,绝不会当众叫她十七娘, 这会儿脱口而出,肯定不是听到她和执失云渐的对话才这么叫的,更像是情急之下不小心喊出口的——看他满头大汗、魂不守舍的样子,显然吓得不轻。

执失云渐回头看一眼黑黢黢的回廊,皱眉道:“不是让你躲在门厅么?怎么进来了?”

相王府可不是徐府,郑六娘不敢硬闯。

王洵叹口气,昏黄的烛火映照下依然难掩羞赧之色,苦笑道:“郑六娘子派人回公主府取来大长公主的帖子,护卫不敢拦她,她追进来了。”

“六娘?”裴英娘恍然大悟,盯着王洵,慢慢道,“六娘抢走的人,是王侍郎?”

王洵嗫嚅了几声,脸更红了。

傍晚时分蔡四郎向裴英娘禀报,说郑六娘趁着公廨下衙,百官相约去平康坊吃酒的时候,把尚书省的某家小郎君当街捆了。那小郎君不肯束手就擒,挣脱了束缚,逃进隆庆坊。郑六娘带着奴仆一路追赶,把小郎君堵在徐员外郎府上。

因那郎君没有露面,围观的人群并不知晓郑六娘的心上人是谁,只知道公主府的壮仆豪奴守着徐府的大门,只许进不许出,连徐郎君出府去鸿胪寺办差,也得先和郑六娘说一车子的好话,求她通融。

裴英娘听完蔡四郎的话后,惊愕不已:郑六娘并不是跋扈任性的人,竟然罔顾礼法,当街抢人,不知是哪家俊俏郎君,让她这般爱慕,以至于连小娘子的名分和矜持都不管了。

没想到那个小郎君,竟是张氏的外甥王洵。

八卦的两位主人公,都是裴英娘的熟人。

说起来,王洵当年进士及第时,宫里的人确实对他的相貌风度多有赞誉,还有人说他风度翩翩,赛过美三郎薛绍。李令月那时候很不服气,拉着裴英娘窥看樱桃宴,想看看王洵是不是真的比薛绍更清秀俊美。

薛绍俊秀斯文,性情内敛,王洵俊雅秀逸,看起来是个腼腆的小郎君,其实性子和薛绍截然不同,他是个倔强固执的人,哪怕他这几年沉寂下来,看起来好像成熟稳重了许多,骨子里还是桀骜不驯的。

这时,几名使女匆匆跑进前庭,“郎君,郑六娘子进来了!”

王洵的脸由红转黑,甚至隐隐有些泛绿。

看他吓成这样,裴英娘想笑不敢笑——怕王洵恼羞成怒,“执失将军求见相王,是为了帮王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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