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京都宏伟热闹的城门口,守门侍卫们认得赵越尧,一个个殷勤备至。
“赵大人回来了,快开门!”
“赵大人为皇上办差,定然辛苦。你个没眼色的东西,滚!”
守门的头子狠狠的踢了一脚,准备搜查赵越尧马车的新兵。
赵越尧眉眼冷淡,矜持的点头,便放下了马车帘子。
走在京都大街上,他发现长街上比他们离京之前更加的繁华,多了不少的酒楼客栈,还有一些新的小店。
还有不少女子蒙面,和丫头一起走到一些看起来装修就十分豪华的店铺之中。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开了那么多新店?
明明是冬日,街上的人却更多。
赵越尧有些好奇,让人停了马车亲自下去看。
门口招呼人的是清秀的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
里面卖的都是胭脂水粉,怪不得只有女子进门。那些胭脂看着清雅,色彩正,并且闻起来还有一股香味儿,和赵越尧平日看见的胭脂截然不同,可以说比宫中的东西都好。
当然价格也配得起它,掌心大小的一盒粉就要上百两银子,看样子,还有些供不应求。
想起那些挣扎着活下去的平民百姓们,赵越尧放下了那盒粉。
他回京的消息短短半日,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宫中传话来,皇上觉得他辛苦,让他休息两日再进宫。
赵越尧心知肚明,哪是可怜他辛苦,恐怕是宫中又新进了美人,他没空罢了。
周启时跟着到了赵越尧的府邸,他沐浴完,长发湿透。
赵越尧:“我还以为你会去找周芍清呢,干嘛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这话说的不客气,但是周启时并不气恼,他转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赵大人,我真猜不透你的心思。在游牧族时,你离开的时候那么伤怀。听见我要和你来京都,眼睛都亮了,现在怎么对我爱搭不理的。”
赵越尧腾的站起来,脸色涨红:“你胡说什么,谁眼睛亮了,我看你是眼神瞎了才对!”
周启时戏谑般的揉揉赵越尧的脑袋:“是,我眼睛瞎了,快去用膳吧。”
第二天,门房送来了一张请帖。请帖纸张豪华,清香扑鼻,上面的字是用金粉写的。
赵越尧拿着翻看了两下:“这是周芍清送来的,她准备在梅园设宴,我才不想去,不想看见她的脸。”
旁边的柳昀摇头劝:“大人,还是去一趟吧,周姑娘最近在京都声名远扬,陛下可喜欢她了,听闻她会被赐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你不给她面子,总要给皇上面子。”
赵越尧稀奇的看了眼柳昀:“你在工部学的不是机关制造吗,什么时候也学了这人情往来了?”
柳昀胖乎乎的脸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师傅说的,他说我太过愚钝,若是不学怕是会吃暗亏,就让师兄将朝堂最近的动向和我说了说。”
赵越尧点头:“好,你说的对,得去看看。”
周启时:“我也去。”
赵越尧不肯:“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去?若是被发现了,平白连累我。”
周启时眉尖微挑:“我可以易容成你的下人,伺候赵大人进去。”
赵越尧低声吼:“你这个下人比我还高,更让人看笑话!”
——
冬日严寒,赵越尧穿着皮毛斗篷,被梅园的人引去自己的座位。
他眼眉一扫,发现此次还来了很多世家的人,看来周芍清混得不错。
因为赵越尧的职位,不少人是既忌惮又惧怕,还有些讨好。
周芍清从远处走来,她穿着雪白的皮毛披风,头戴玉簪,眼中含笑,浑身都散发着光芒,一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那些公子哥们,大部分人眼中都带着痴迷。赵越尧倒是觉得奇怪,这周芍清长得也不是绝色,怎么那么多人喜欢?
宴会是赵越尧讨厌的作诗赏花,梅花被放在花瓶中,插出疏影横斜的形状,下面放着各种石头青苔打造的景观。
这瓶红梅一出来,就赢得了所有人得赞叹,只有赵越尧兴趣缺缺,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下人:“给我倒酒。”
下人的后背有些弯,倒了一杯酒:“大人,少喝些。”
赵越尧瞪他一眼:“要你管,你现在是我的奴仆,还敢管我?”
周启时无奈的摇头:“是,我的大人。”
突然,在梅园外传来了喧闹之声,仔细一看,原来是皇上和褚念,他们竟然也来赴周芍清的宴会!
那些在场上念诗的人更是激动,恨不得皇上立刻将他们看在眼中。
不少人相互使了眼色,看来,皇上想让周芍清做太子妃这个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周芍清提起裙摆,脸上带着欣喜,跑到皇上和褚念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陛下,太子殿下,请往这边走。”
褚念穿着玄色的长袍,平日在赵越尧面前温和的模样变得冷峻,他来这儿的第一眼就往赵越尧那边看。目光贪婪又热切。
本想与太子眉目传情的周芍清气的要命,她眼神转变了几下,终于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殿下,听闻你平日作的诗,连名满天下的大儒都夸赞,不如来评评看,在场哪位公子的诗能堪当第一?”
褚念冷着脸:“孤已许久不碰诗了,恐误了他们。”
皇上笑着说:“不过是场玩闹,大家不必拘礼。朕记得你年少时才华横溢,如今评判他们,倒也绰绰有余。朕既来了,也给个彩头,宫中新得了一批珠宝,其中有枚鸽子血,便给作诗做的最好的。”
“多谢陛下!”
在场的人都跪下谢恩,兴致勃勃的想要讨这个彩头。
周芍清笑的温婉:“既然陛下都拿了彩头,清儿也不能小气,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一个穿着绫罗的丫鬟捧着一个盒子上来,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朵巨大的灵芝!
别说下面的人,就连皇帝都眼热。宫中有无数的金银珠宝,但是药房中的珍品补药,这几年都被皇上用了,像这样大的灵芝,宫中只有两朵。
气氛被炒热,一首接一首的诗句被写出来。
轮到赵越尧,他随手写了两句打油诗,便不再耗费心神。
但是周芍清偏偏要和他作对,特意走到了拿着诗句的下人面前,将赵越尧的诗念了出来:“一朵两朵三四多,五朵六朵七八朵,每朵长的不一样,但是闻着一样香。”
每个字都写着敷衍,后面两句更是随便凑上,韵律都不通。众人畏惧赵越尧,不敢笑出声,只能暗中忍笑。
但是皇上却不管这么多,哈哈大笑:“哎哟,赵越尧,若是梅花有灵,定然会哭泣,你看你写的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赵越尧站起来俯首行礼:“陛下,你就饶了我吧。臣驽钝,自幼不爱这个,自是比不得他们。”
旁边的褚念笑着说:“父皇,赵大人能博您一笑,这首诗也不算毫无用处。”
周芍清面上不显,暗中咬牙,款款而来:“陛下,清儿也要作诗一首。”
皇上饶有兴致:“好,赵越尧,你下去,让周姑娘来。”
赵越尧冷眼看着,心中知道这女人肯定又要耍花招。
周芍清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她走一步,旁边的梅花花苞便肉眼可见的开一分。走到最后,整座梅园的梅花都抽条开放,红艳艳的映着雪色,好不壮观!
“砰!”
皇上看的痴迷,碰倒了自己桌面上的酒杯,他站起来,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赵越尧眨了眨眼睛,看着周芍清肩膀上那个发光的小团子,目不转睛。
在场的所有人,清醒过后都哆嗦着跪了下去:“天降祥瑞,天佑赵国!”
周芍清一脸茫然,环顾四周,然后跪了下去:“陛下,这必定是祥瑞之兆,清儿写诗的时候,只感觉浑身漂然如雪,下笔如有神助。这必定是上天感念陛下仁德,降下祥瑞!”
她楚楚可怜,跪在红艳的梅花之中,如同九天玄女一般圣洁。
赵越尧环顾四周,发现好像只有他能看见周芍清肩膀上的小团子。他借故走到周芍清旁边跪下,对皇上说:“陛下,看来这第一名的是周姑娘的了,果真是实至名归。”
皇上这才回神,对待周芍清少了几分轻视随意:“没错,周姑娘才气感动上天。来人,将朕的鸽子血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