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安一想到将来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抢走唯一的宝贝女儿,难免心中泛酸,又何止是万般不愿。
“那女儿就不嫁了,一辈子赖在家里,到时候爹爹可不准嫌女儿吃的多。”
“放心,不会短了你这小馋猫的嘴。只是这嫁人的事情,爹爹会在外面留心帮你物色人选,一定要找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儿郎才能配得上我们婉婉。”
即便心中再是不舍,秦怀安也不会耽误女儿的青春年华。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一定会看着秦婉风风光光的嫁给最好的夫君。
“爹爹,婉儿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是什么?我们婉婉如今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吗?”
秦怀安只以为女儿会和自己说一些闺阁中的心事,虽然他于内宅之事并不十分擅长,却很愿意在女儿的面前当一个倾听者。
“爹爹,我们侯府是绝对忠于皇上的对吗?”
“自然,陛下是一国之君,我们侯府自祖辈起就一直辅佐皇室。”
秦婉之前想的没错,广宁侯府作为失去了兵权的勋贵,之所以还能在京中保有较高的地位,就是因为是绝对的保皇党,不参与党争和皇位之争。
可是,如今侯府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却几乎要被短视的老夫人和二房毁坏殆尽。
成为外戚,看起来很风光,可却没有自己的依仗,终究不过是海市蜃楼轻易就会破灭。
“那您知道祖母有意让大姐姐嫁入皇室吗?据广智大师所说,大姐姐可是有天定的凤命。”
“什么?母亲她糊涂啊!我们侯府绝对不能和任何一位皇子扯上关系。”
秦怀安面色一沉,显然老夫人之前从未和他商量过此事。
秦婉又将之前袁府诗会上的事从头到尾都说给了秦怀安听,尤其重点强调了后来出现的刺客是赤云军中之人。
“婉婉。”
秦怀安的目中满是掩不住的担忧。
“侯府的事情,爹爹会解决。以后万万莫要因此涉险,天塌下来还有爹爹顶着。爹爹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安乐,一生无忧,你可明白?”
“可若女儿想插手一些事呢?”
秦怀安充满复杂的看着秦婉,父女两人对视良久。
“如此,那就让爹爹为你拔除一切困难!”
兄长归府
秦婉展颜一笑,无论如何,至少她还有父亲。
“爹爹,昨日在祠堂,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哦?是什么?”
秦怀安不觉得女儿能在祠堂发现什么东西,但也没有说破。
“是贪狼令。”
这下秦怀安脸上的神色终于变了。
“婉婉,你说什么?你确定真的没有看错吗?”
贪狼令事关重大,而秦怀安虽然是侯府的家主,却一直没有得到这个调兵令符,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
“令牌藏在祠堂隐秘处,难道爹爹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当年你祖父去世的时候,我恰好不在府中,回来后你祖母也并未对我提及贪狼令的事情。”
秦怀安叹了口气,没有贪狼令,他基本无法联络秦家在军中的旧部。这才有了后来不得不和当今圣上越走越近,成为“天子近臣”的事情。
“既然爹爹你也不赞同祖母的做法,那就不能让二叔他们和太子那边搭上线。女儿发现这令牌倒正是时候呢!”
秦婉的话明里暗里的意思秦怀安已经很清楚了,为了侯府的未来,为了保护女儿,秦怀安终于下定了决心。
“婉婉,这令牌的事情就交给爹爹了。”
“爹爹,女儿有件事想求你。”
“婉婉想要什么?”
“经过上次在袁府的事情,女儿觉得身边实在缺人,想和爹爹要几个会武功的侍卫。”
秦婉知道,依照秦家的家训,闺中女子本就不能参与朝堂政事。因为秦怀安的宠爱,秦婉才敢说出之前的那番话。
但她现在要侍卫的要求明显过界了。
不料秦怀安却是一笑,目中饱含宠溺。
“之前爹爹都说过了,无论婉婉你想做什么,你的身后终归还有我。放心去做吧,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要知道什么都不如你的性命重要。”
“当然,婉儿可要一辈子赖在爹爹身边,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
这边秦怀安和秦婉父女二人交谈甚欢,而二房那边却吵得不可开交。
“秦怀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他秦怀安再是家主,可终究管不了我们二房的家务事。你倒好,他稍微给你一点脸色看,你就上赶着要把姒儿赶出去。姒儿有做错什么吗?秦婉就是一个祸星,上回掉进水里怎么就没淹死她?”
孟氏越骂越来劲,秦怀民居然表示要将秦姒暂时送到寺庙去祈福,这可是变相的赶出府。一贯把女儿奉为掌上明珠的孟氏怎么能忍?
“夫人,莫要心急,你且先听我解释。大哥膝下只有婉丫头一个女儿,婉丫头一遭罪,他可不是得心疼。这事也是姒儿做的心急了些,你当明眼人看不出来她是故意挑拨?便是母亲也只是假装相信,借机教训婉丫头罢了。”
“便是挑拨又如何,母亲本就不喜欢那丫头。难道要因为这点小事让我的姒儿去受苦?”
孟氏不依不饶,声音越拔越高,简直宛如泼妇骂街。
而在她对面的秦怀民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却留得美髯,风度翩翩,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越儿马上就要乡试了,我们家在朝中没有什么人脉,此事还需要大哥帮忙打点。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
“哼,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可怜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姒儿,她可是你的嫡出长女啊!且那广智大师曾经给姒儿批命,说不定我们家日后都要靠着她。”
孟氏心中还是不平,她没有儿子,日后不得不仰仗庶子,因而也不敢直接反对,但是觉得别扭是肯定的。
“夫人,你这话可就见外了。越儿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他生母早逝,若是有出息怎么也不会亏待你这个嫡母。而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姒儿。太后近日会去广智寺祈福,届时几位皇子也会陪伴。太后她老人家素来信佛,若是见到姒儿潜心礼佛定会喜欢。这对姒儿日后嫁入皇家也是有好处的。”
听闻太后的事,孟氏这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确实对秦姒有利。况且如今秦怀安归府了,让秦姒去清净地避免是非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只是孟氏在秦怀民面前素来是作威作福惯了的,此时的她碍于面子,自然不会说些软话,却只等着秦怀民给她下台的机会。
秦怀民心中也清楚孟氏的脾气,当即伏小做低,总算将孟氏哄得喜笑颜开。
这时候,却有一书童入内,忙对秦怀民夫妻二人说起“大公子回来了!”。
随着书童的声音入内的是一名如芝似玉的少年郎,年约十七八岁,长相斯文,气度平和,一进来就躬身给秦怀民二人请安。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越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近日书院中可有遇到什么事?”
秦怀民轻拂美髯,对着越发出色的儿子连连点头。他自忖其他的事情比不上秦怀安这个大哥,可在生孩子一事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书院中的夫子和同窗都很好。儿子日前一直忙于准备乡试,这段时间没有回府让你们担心了。”
秦越十五岁上下就中了秀才,如今又是苦读三年,只等参加乡试一鸣惊人。在诸多官宦子弟中,像秦越这样的无疑很出色,也给秦怀民增添了不少颜面。秦怀民怎么会对这个儿子不满意?
而孟氏也摆出了一副慈母的做派,时不时在秦怀民父子谈话的时候嘘寒问暖。秦越同她面上倒也是和乐融融的样子。
因为秦怀安和秦越的归府,侯府两房所有人竟罕见的团聚了。老夫人当即决定举办家宴,一是为了接风洗尘,二来也算是将之前秦婉的事情翻篇。
然而一家人聚是聚在了一起,气氛却十分紧张。
许久未曾归府的秦越自然无法得知之前的事情,但他看到祖母和大伯二人的脸色之后也猜出了一二。
“大伯,许久未见,侄儿给您敬杯酒。”
秦怀安虽然不满母亲的偏心,对于二弟秦怀民也难免有些迁怒,但他对秦越这个出色的侄儿还是十分满意的,自然不会不给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