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阎王的私生子?(13)
“记忆的载体?”江寒敲了敲脑子,还是一头雾水。
自己都当了多少年的独生子,突然多出来一个姐妹,人生还真是奇妙。
“阿辞!邬氏有消息了。”别未浠突然说道,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电脑屏幕,一个红色的点出现在地图上。
“这里是……森郊公园。”江寒说,“那个公园现在已经封锁了,好像是因为几年前,有个女生死在了那里,在那之后就有人开始流传说那里闹鬼。”
“我这个搜索软件是根据灵体所发动的幻术为凭借,进而锁定他所在的方位。既然如此,那就说明邬氏在那里制造了幻像。”别未浠快速敲打着键盘:“我试试可不可以黑进森郊公园附近的摄像头,你们先去那里看看,要赶快抓住他交给冥愿阁,不能再为祸人间了。”
黑客大姐啊!
江寒打量着一旁的别未浠。
“那行,江寒你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楚辞正要离开,江寒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扭头问他。“你知道森郊公园怎么走吗?”
“我……”楚辞低下了头,虽然这俩年他一直呆在白城。但说来惭愧,他好像只知道学校的方位,也就是城南附中。
“行了,我带你去吧,”他拉过楚辞的手,还是依旧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是因为楚辞他只是一个灵体吗?尽管江寒一早便知道他已经死了六百多年,没有温度也很正常。但每当自己握住他那双冰凉的手时,心头总会有些难受。
江寒不知道楚辞是因为什么才早早离开了人世,他一直笑着,像没有烦恼一样。
可越是笑得天真灿烂的人,就越是这世间可悲的人。
“楚辞……”两人一起离开了别未浠的办公室,江寒走在他前面,轻轻问他,“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
“别问好吗?”楚辞把食指搭在他嘴上,低着头靠近江寒,“走吧,一起去抓那只饿鬼。”
他朝他一笑。
森郊公园在白城一中的正北方,也就是在宿舍楼的背面。
生满铁锈的栏杆上爬满了爬山虎,在一片绿油油的植物里,更加突现出栏杆的破败。公园中间有棵大榕树,长长的枝条垂在地上,根须万千。树下有几条长椅,周边是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长满了枯黄的野草,凋零破败。
江寒轻轻地推开栏杆尽头的铁门,恍惚间,有道白光在他眼前绽开,公园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四周又是另一番景象,有用干枯的麦草做屋顶的泥面小屋,有小孩衣衫不整地跪在街上磕头,有死人躺在粗糙的平板车上,一群人在哭。
他左右张望,有个小孩从他面前跑过去。本以为会撞个满怀,谁知那个孩子从他身体里穿过,跑向远方。
江寒看着自己的手,他像个幽灵一般,触不到任何人,也没人能看到他。
那个小孩突然回过头,看着江寒。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握紧自己的小拳头,气狠狠地对着江寒说。
江寒走近他,却没有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原来那个小孩说的是他背后的那间小商铺。
那是个门面很小的铺子,门檐上有张横幅,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着“鄔氏當鋪”四个大字。因为是繁体字,江寒看的很费劲,看了许久才大概看出是邬氏当铺。
邬氏?
这不是那个饿鬼的姓吗?
江寒心头一惊,他轻手轻脚走进店里,只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背头男人站在柜台前,他一身长袍,右手拨着算盘,左手手心握着一副淡青色的玉佩。嘴里念念有词,“十五,二十七……”
突然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忙过去捏住话柄,笑得谄媚,唤电话那头的人叫了声“邬四爷。”
又是个姓邬的?
“事情办的如何?东西拿回来了没?”电话里的男声压的很低,像是在掩饰身份一般,不让别人听出来。
“四爷,那小子今早就拿了玉佩过来,说是他娘病重,拿玉佩当些银子好去买药。我看这玉佩是个好货色,最少得值十万两啊。”
“那你给了他多少?”
那长袍男人笑了笑,“小孩子不识货,我就只给了他二十两,拿去买点窝窝头还能吃上好些日子呢。”他眼珠一转,握紧手里的玉佩,问邬四爷:“那四爷可是想要从我这儿拿回这玉佩?”
“我邬家的东西,自然是要拿回来的。邬家这些年待你不薄,说吧,要多少银子。”电话那头的人躺在靠椅上,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深沉望不到底。
“这既然是邬家的东西,那小的自然是双手奉上,谈银子做什么?”他把玉佩放进一个狭长的盒子里,里面有铺好的锦缎。伸着手指轻轻划过那冰凉的玉,“那赶下午,小的就让人给四爷送回邬府里。另外,这生意上头的事,还请四爷多多关照。”
邬四爷勾唇笑了笑,“生意上的事,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昨晚扬州的那批货下午五点到码头,你去城郊码头候着吧。替我看好货,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是那是,小的一定办好。”
“不过……”四爷拿下扳指,把它放在一旁的檀木桌上,“盐帮的人可是看在眼里的,这要是出了事,邬老板……你知道后果吧?”
“知道知道,那小的就不打扰四爷了。”他挂了电话,把那枚玉佩包好,冲里屋喊了声:“二楼。”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掀起门帘,笑着问:“爹爹可是有事找二楼?”
“你去把这个送到邬府,爹给你十两银子自己买东西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里面装满了碎银子,又把装玉佩的盒子交到女孩手上,“把你的小背包背上,路上慢点走。”
“爹爹为什么又要女儿去邬府啊?”那小丫头一拧,嘟起嘴转过身,“邬府都是一群大坏蛋,把爹爹都赶了出来,爹爹为什么还要二楼去送东西?”
“好二楼,爹爹当年是干了错事,四爷还留着爹爹在甘城,爹爹很知足了。他们对爹爹很好,二楼你别这样。听话。”他蹲下轻轻揉了揉那小女孩的脑袋,“去吧,早点回来,让你娘给你炖了鸡腿,回来吃。”
“那……那女儿先走了,”她跑回房里拿起自己的小背包,把盒子和银子放了进去,“爹爹再见。”
她蹦蹦跳跳下了台阶,江寒一路上跟着她。
二楼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路上蹦蹦跳跳,两个小辫子一上一下飞舞着,穿着红色的裙子,这条路上人少,她身上的红色是这里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江寒不由得笑了笑,跟着她走在旁边,她应该看不到自己吧。
“所以说,你跟了我一路,你想干什么?”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江寒,用稚嫩的童声对他说道。
“你……你能看得到我?”
江寒清清楚楚地从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他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第10章 被活生生打死的男孩
“那不然呢?”二楼抱着胳膊,歪着头看着他,“你人就在这儿啊,我当然看得到。”
烈日当头,天空中没有一片流动的云彩。江寒低下头,一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脚下并没有影子。
他抬头望去,那个小女孩的脚下有着完整的影子,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将那些光剪碎在眼底。二楼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是谁?”
“看你这身打扮,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吧。”她上下打量完江寒的衣着后,笑了声,“你应该已经认识我表哥了吧?”
“你表哥?谁?”
二楼笑了笑,“他死之前叫元辞,死了之后……”她停住了话音,反正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大概也改名字了吧。”她话头一改,笑得有些苦涩。
元词?怎么这年头给孩子取名都整啥宋词元曲的?
“我叫江寒,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跑这儿来了,”他摸着脑袋,抓了抓头发,“我好像是在森郊公园,听别未浠说饿鬼在那里,我就和楚辞一起……”对了,楚辞呢?
“我在这里叫邬二楼,你叫我小楼就行。”她朝他一笑,嘴角露出一个小巧的酒窝。
“这里是1926年,你是从哪一年过来的?”
“1926年?”江寒心下思附,这不是那个饿鬼邬氏被饿死的年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