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比跟着瓛有前途,这个你应该懂。”
玠的话让暻感到惊讶,现在看来是玠引他到此,但他却一直想不通玠的目的,正在考虑如何应对,没想到玠居然如此直白,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玠看到暻愣着,便笑了笑暻看出来这次是玠发自内心的笑,和瓛有几分相似。这时,有两个侍卫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看似颇重,放下后对玠行了礼便出去。玠示意暻自己打开箱子-整整两箱金子。此时又嗅到一阵清淡却妩媚的软香不知何时,一位娇媚的姑娘赤着脚从玠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来,未佩戴任何钗环,唯有腰间坠着一块玦,略施脂粉,却能叫看到她的人心里动上一动。女子含羞低头,安静地跪候在暻的脚边,仅从她露出的手背和脚踝,就能看到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如白玉般温润的光泽。
“这院子里还有一间空厢房,你愿意,它们就跟你一起安置到那间厢房里。我保证瓛不会多说半个字。”
说着,玠已经走到了暻的身边。
暻后退一步,跪拜玠,说:
“多谢二公子美意,三公子对属下有再造之恩,此生只认三公子为主,不敢有违,还请二公子责罚。”
玠半天没有说话。暻立刻说:
“属下对二公子多有叨扰,这就退下。”
等了一小会儿,玠没有说话,暻便起身要走。
“我这个弟弟夜间向来睡不安稳,此刻你回去,怕是他已经知道你来我这儿了。”
玠冷冷地说。
“属下之心天地可鉴,若是三公子有疑,属下愿一死以全忠诚。”
说完,暻躬身再拜,退出了玠的房间。玠看着暻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眯起眼睛,低声说出一句:
“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在一旁跪了半天的女子向玠叩首道:
“奴婢无能,有违公子所托。”
玠蹲下身,将女子扶起来,取自己塌上的披风给女子披上:
“不关你的事,下去休息吧。”
那声音,像一阵轻柔温暖的风。
回到青庐,暻轻手轻脚推开门,生怕弄出一点响动。自从那夜星空下,瓛每晚都能睡得安稳些了。
“你去哪儿了?”声音清晰、却透着失落。
玠说的没错,瓛应该已经知道了。他来到瓛的榻边,看到瓛背对着他侧卧着,月光下,瓛的灰白色头发才到腰处,散了一床。暻有些心疼,想要伸手去推推他的肩膀,示意他转过来,却被瓛躲开,只留下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暻突然想起刚刚玠说的话,才明白玠为什么会以瓛的误会来威胁他。于是他赶紧去找瓛的手,如他所料,此刻他的手如同前几夜做噩梦时一样紧紧地攥着,攥得自己发抖。瓛再一次躲开了暻,暻着急了,便暻爬到瓛面前看着他。上古圣贤的大道理他们一起在书中读过,但碰到现实里,瓛对人却总要少一分信任。他一直希望暻不同,也正因如此,他此时才会更难受。暻盘腿坐在瓛身边,暻一边轻轻掰开瓛的手指,一边把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跟瓛讲了一遍。瓛一直没有说话。暻看着瓛像是睡着了,暻于是回到自己的塌上,
“暻。”瓛轻声唤。
“我在。”暻回答
第4章
顾思齐在医院里耗了一周。期间,除了黎暻,没有任何人来探望顾思齐,除了几个同事的电话,还都是问工作上的事。
“刚刚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你通知家人来接你吧。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顾思齐听出黎暻是在打听他的情况。
“行。”
顾思齐回答得很干脆。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黎暻看到顾思齐拄着拐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家人呢?”黎暻感到奇怪。
“死啦……我在孤儿院长大的。”顾思齐说出前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下去。黎暻内心一紧:
“对不起。”
“没事儿,都过去很多年了。我自己能行。”说完,笑着拍了拍黎暻的肩膀。
黎暻什么都没说接过顾思齐手里的包,跟在他旁边。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顾思齐上了车,正要接过黎暻手里的包说谢谢。黎暻就关上了车门,打开车的前门坐了进来。
“二位,去哪儿啊?”司机师傅说。黎暻侧过脸,示意顾思齐回答。
“哦,青年佳园后门。”
坐在后排,顾思齐看着黎暻,很是舍不得。懂事起,顾思齐就没有依赖过什么人,他太贪恋可以依赖一个人的感觉。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拆石膏的时刻终于到来,顾思齐有种重获自由的欣喜,另一方面却又有些失落。他知道黎暻照顾自己,是基于他的善良,一旦他完全恢复了,估计交情就到这儿了。正想着找个由头跟黎暻保持联系,就接到电话:
“你小子好了没有啊,这么久不来工地,是不是上别的地儿发财去啦?”
“李哥,我这才刚拆石膏啊,正要过来呢,别着急啊。”顾思齐说。
“是嘛,那行,我在工地等你啊!”老李。
挂了电话,顾思齐知道肯定又有什么事,不然老李不会找自己找得这么急,别是工地出了什么问题。于是赶紧打车到工地。才下车进工地,老李就迎出来。
“挺快的呀,这不挺精神的嘛。嘿嘿嘿。”看到顾思齐像看到救星的老李,拍拍顾思齐的胳膊。
“您老哥叫我,我哪敢耽误一分钟啊!”顾思齐开启工作模式。
“还没吃饭吧,走走走,今天老哥我请你。”顾思齐瞟了一眼工地上的施工情况,四辆混凝土车停在空地上,心里便大概有了数。跟着李工一起到了旁边的小饭馆。
“老哥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老李终于开口了。
“看你说的,咱俩有什么帮不帮忙的,用得着小弟的地方,老哥您尽管开口。”顾思齐说。
“本来上个礼拜,咱们工地就要打混凝土的,结果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硬是给耽误了,这两天天气好,得抓紧时间啊,不然工期又要往后拖,咱们两方都不划算不是。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打混凝土,但是你嫂子突然从乡下来了,你看我这……嘿嘿嘿嘿……”
“老哥您别说了,一会儿吃完饭,你赶紧回家,工地交给我了。嫂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得陪着到处转转!”跟顾思齐猜得一模一样。
“得了,有你这句话,老哥我就放心啦。哈哈哈哈,吃菜吃菜。”老李对顾思齐一脸满意。
小饭馆的菜又辣又咸,顾思齐潦草地吃了两口,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以前是怎么吃下去的。他开始有点想念黎暻的手艺了。江大,他记得黎暻是江大的老师。
浇筑混凝需要一个通宵一次完成,对于体力、耐力和精细程度都有有要求,这直接关系到建筑质量安全。现场的工程师必须一直盯着,稍不留神,一辈子的饭碗就砸了。所以,即便是老奸巨猾的老李,也不敢随意在这个时候开溜。一个通宵之后,顾思齐口干舌燥,想要进办公室休息一下喝口水,才发现办公室的钥匙不在身上。顾思齐仰天叹了口气,便溜达着在旁边林荫小道的花坛上坐下休息。
“黎老师早!”
“早”
黎暻微笑着跟学生们打招呼,正要走进办公楼,远远地看到有人蜷缩着谁在小树林的花坛上。身形约莫有些熟悉。走进一看,竟然是顾思齐,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沾了些许灰尘,腿上的石膏已经拆掉了,不知是冷还是花坛太窄,他整个人蜷缩着睡着了。黎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便拍拍他的肩膀。
“顾先生,醒醒顾先生。”
顾思齐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是黎暻,一下子喜上心头:
“黎老师!这么巧啊!”
“你,怎么睡在这儿?”黎暻皱了皱眉问。
“我昨天临时被叫到工地上来通了个宵,活干完了想休息一下,结果忘记拿工地办公室的钥匙,本来说在这儿坐着休息会儿,结果就睡着了。”顾思齐说完,朝着黎暻笑了笑,大脑飞快运转,想各种可以跟黎暻保持进一步联系的方式。但或许是通宵之后能量不足,顾思齐觉得此刻看到黎暻,脑子里全是浆糊。
“顾先生,现在已经是12月份了,江州虽然不冷,但是湿气重,你的腿才拆掉石膏,实在不应该在这种地方睡觉。”这话从黎暻的话语体系里,已经算很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