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虫王掉马了么[星际](120)

他从来不会拒绝征服与挑战。

回到家里,顾钺大概又和顾兴言去商量什么了,还没回来。

他俩都是顾家的翘楚,此时难得合作,即便是在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也分外井井有条。就在这段时间,他们已经组织了所有的人力探索星都的每个角落,并尝试了许多不同的方案,试图突破这片天地。

顾九嵘不擅长这些,也不感兴趣。他这些天一直试图用精神力突破这里的阻碍,而自从他取得那银白戒指后,外头的虫群意识与他的连接,变得越发地清晰。

也许再过几天,或者等许飞扬死了之后,他就能重新掌控虫群。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不然等这次困境结束后,顾兴言必定要结合联盟的力量,继续追捕顾钺。

顾钺一直没有回来,顾九嵘闲得无聊,打开了客厅的全息屏幕。

一入眼,就是皇后虫交配的资料片,正在最激烈之处。

顾九嵘:“……”他迅速换了影片,下个播放的就是许飞扬的影片。

或是极为寡淡朴素的色彩,或是浓郁到几乎要流淌而出的光辉。

黑白的高大楼宇,夕辉的流金光泽碎入了小溪与荒原,远处层云似在燃烧,整个世界是橙红与赤金的交织。孩童仰望星光的眼眸,寻常的小平房,飘荡的薰衣草,飞速掠过星都、身上流淌着万千流光的列车。

第一遍尚且没有感觉,现在顾九嵘看着,影片中那个旅人一点点走过无尽的山河,突然觉得,这应该是一部很温柔的电影。

他在播放的影片中,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仍然阴雨连绵,和过去的数个日子无差。

大早上顾钺终于回来,他和顾九嵘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要不和他一起过?”他顿了一下,“我看你这几天和他相处得还挺好的。”

“还行吧。”顾九嵘说。他到底和许飞扬没有深交,说不上关系真好到了什么知己知彼的境界。只是许飞扬直率的性格,对某种事物异样的执着和追求,不会令他反感讨厌。

可既然不是反感讨厌,就代表能相处得下去,这对于顾九嵘来说实在不容易。

他想了想和顾钺说:“不过,今天我还是和他待在一起吧。”

于是这天中午开始,他又和许飞扬混在一起了。

许飞扬还是和之前一样,听完上午的歌剧之后,在午后端着一杯咖啡,冒着小雨去看了音乐喷泉,举着黑伞在雨里独自一人旋转,与看不见的舞伴共舞。然后他一转身就跑到了星都的边缘,研究那些花草树木,支了一个小小的防雨棚,哼着歌画一朵沾水花苞的写生。

终于他又回到星都,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顾九嵘默默地跟在他身边,突然说了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什么东西?”许飞扬哼着歌,拿着自己刚画好的画分外喜悦。

之前不论其他人如何提醒,许飞扬在这个时间,都想不起半点关于过去的事情。但是顾九嵘想,就算是当作一个故事讲给许飞扬听听也好,毕竟如果他的生命只剩下几个小时,多知道一些自己真实的人生,就能少一些遗憾吧。

于是他们坐在一个少人的咖啡厅,顾九嵘不善于表达,只很简单地把故事的来龙去脉,向许飞扬解释了一遍。

等到他全部讲完,天色已经挺暗了。

咖啡厅落地窗外,是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全部神色匆匆。这时星都已经开始有微微的变形,高楼的金属机构暴露在外,这个世界一如既往在黑暗降临后开始崩坏。

许飞扬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

顾九嵘说:“你不信也没事,我只是告诉你这么一件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许飞扬抬头看他,“我一直被困在这一天?”

“嗯。”

“但是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啊,”许飞扬喃喃道,“我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怎么办。我应该、我应该是想把这个电影,拍给另外一个人看的。他……他的名字是什么,我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

“是顾鸣吗?”

许飞扬仍然是茫然:“应该吧,我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有印象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可能忘掉太多东西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去不了明天,也见不到日出了。”

顾九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沉默着。

许飞扬站起身,脸色并不太好。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画作,收入随身带的背包内,重新理好自己随身带着的摄影机,说:“你、你让我静一下。”

“你要去哪?”顾九嵘问。

“我……”许飞扬显然还有些恍惚,“我想去剧院一下。”

剧院也是许飞扬很喜欢的地方,他有大量未完成的剧本,都在等待着有一天能在这里上映,即便当时星都中大部分人只当他是个疯子。

顾九嵘跟着他去了剧院,此时这地方已经关门,他们找了个地方翻进去——得益于现在已经扭曲的星都,这里的破绽到处都是。

里头黑漆漆,许飞扬开了几盏暗淡的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座位空无一人,沉默地对着庞大的舞台。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间就泪流满满,手中的文件夹散开,洁白的画纸飞落了一地。

他喃喃说:“我……我想起来了,我和另外一个人,来过这里很多次。”他蹲下来抱着脑袋,几乎喘不过气来,“对,顾鸣和我来过这里很多次,我电影也是想拍给他看的。我怎么,会忘了这种事情啊?!”

“我、我是不是,”过去的记忆突然在这时反噬上来,“已经死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星舰坠毁了,到处都是火光,这里……这里就是个死循环!我根本逃不出去!”他的嗓音到最后已全然扭曲,“顾鸣……我还没回去见到你呢……明明最盛大的演出还没开始!!”

不等顾九嵘开口,许飞扬就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舞台之上:“你别跟过来!!”

此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顾钺询问顾九嵘在哪,他该过来找许飞扬了。

顾九嵘回了消息,犹豫了片刻,没有跟着许飞扬过去。

许飞扬甩上后台与舞台之间的门,顾九嵘只能听见舞台上传来一阵阵噪音,有物体落地的沉重声响,有清脆的碎裂声,也有许飞扬压抑的、犹如困兽的嗓音。他似乎是在呢喃诗句又似乎是在痛哭,又似乎只是在一遍遍重复另外一人的名字。

十一点十五分,顾钺按时到来。

顾九嵘指了指舞台,说:“他在上头呢。你……要现在过去么?”

“没事。”顾钺说,“我可以再等等。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秒针一点点向前,终于舞台上的声音越来越小。许飞扬似乎渐渐控制住了情绪,压抑住那些从喉口发出的可怖声音。十一点半,顾九嵘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也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我可以接受,以不圆满谢幕。”

漫长的等待。

五十五分,顾钺推开了紧闭的门。顾九嵘和他站到巨大的舞台之上。

舞台上灯火通明,半边帷幕已经拉开,底下黑漆漆的座位仍然沉默着,空无一人。等到明日早晨,这里想必又会是欢声笑语,剧本在台上轮番走过,悲欢苦乐中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地上有着斑驳的血迹,还有一把沾血的短刀——那是许飞扬去野外写生时,砍断杂乱藤蔓或者野草的利器。

画作铺满一地,夹杂着诸多未完成的诗集与小说,草稿纸张洁白到耀眼。许飞扬选了一处舞台灯光最明亮的地方,靠着墙,静静地闭着眼睛,好似刚完成一场盛大的演出。

他的神色没了扭曲与不甘,取而代之一种奇异的平静,似乎再睁眼就会是全新的一天。另外半边漆黑的帷幕紧闭,一台摄像机被好好地支在舞台上,对准帷幕无声运转着。

一直以来,许飞扬都用它去捕捉电影的每个镜头。

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他还是如愿完成了最后一幕。

他用血在幕布上,画下一轮炽烈的太阳。

第88章 善恶

最后一个镜头被剪辑进电影里。巨大的屏幕上缓缓播放画面,色彩浓郁,情感鲜明,旅人终于开着那辆老车完成了旅途。

顾九嵘窝在顾钺身边,看完了许飞扬整个电影。最后一个镜头,是那鲜血组成的灿烈朝阳,光芒四射到令人无法直视。随后画面黑去,几秒钟后,一小行字出现在最后的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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