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再吃也不可能吃成我姨夫王晓才那样的,挤个窗户都难。”说完他愣了愣,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他姨夫什么时候胖过了?
薛玫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她说:“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周宇杨心大,甩头就不计较这些了,问:“妈,我爸呢?别说你俩背着我车祸昏迷的时候离婚盖章了!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没有。”
“没有就好。”周宇杨松了口气,又问,“那我爸他人呢?”
“行了行了,别嚷嚷。你爸他在外给你办手续呢,你昏迷了好几天,你爸担心死了!对了,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妈回去给你煮,还是喝点粥吧,你这刚醒,别的也不能吃……”
“妈,你都想好了,还问我。”
病床外头的天逐渐变得昏暗,没一会儿就彻底黑了下来。闷热的空气压抑着人喘不上起来,片刻就落了雨。
先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下了一阵,之后变小了,极温柔的还带着一丝凉意。等下完了雨,屋里的空气变得清新了许多。
周宇杨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周围的一切熟悉的陌生。那是一种啥样的感觉,就好像在做梦,梦突然间醒了,记不得梦里发生的事情,却把现实搞得不真实了,如同雾里看花。
“啧!”他浮躁地从床上坐起。
他妈回家替他煮粥了,他爸说是在外头办理相关手续,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他爸办理好进来。周宇杨一个人在病房里待得太闷,于是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医院里左拐右拐,小道挺多。
兜兜转转来到住院部的大厅,周宇杨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的他爸。他爸当真是越来越帅了,周宇杨心想,想完之后又添了一句,就是有点老,没有……
没有什么?
周宇杨脑海里有个人名,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他脑子是被车撞傻了吗?
越想越是觉得脑壳疼,周宇杨干脆不想了。他慢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准备趁他爸不注意来个惊吓行动,那手刚刚抬起来……就见站在他爸对面的那人朝他望了过来,黝黑的眼眸,亮得他止住了动作。
这人谁?
想得怪好看的。
周宇杨对上那人的眼眸,抬起的手就不自觉的放下了。
那人勾起唇,有点魅惑人的模样。这样的词用在男人身上大多不适,但用在这人身上怎么看怎么恰当。特别是那双眉眼仿佛一汪春水,能把与他对视的人溺死在里头。
瞧瞧,对着一个陌生人都有我很爱你的错觉视线,对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周宇杨有点吃醋,醋自己继承的咋是一对死鱼眼外加白兔牙,学校里的妹子就因此将他踢出了择偶范围,纳入了保护区域。
“你怎么在这!”一时间的慌神,周博转过身发现了周宇杨的存在。
“爸,我……”周宇杨刚抬手。
他爸就喊:“你给我回去!”
周宇杨愣了,“啊?”
“啊什么啊!你是不是特地为了这家伙跑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还没好!这么紧张他,难不成你爸还能吃了他不成!你和你妈都站在他那里,我看你也别叫我爸了,干脆认他当爸吧!”
“那怎么行!”认一个陌生人当爸,他有病吧他。
“怎么行,是,不行。人家也不乐意当你爸。走走走,看你在这就碍眼!赶紧给我回病房去!”
周博有意拦住周宇杨暼向朗封的视线,他打定主意不让两人说上话,谁求情都不管用。
周宇杨一脸迷茫,他爸这是怎么了,更年期提前?不是,男人也没更年期啊?
还有他爸嘴里头的他是谁?
难不成!是那男小三?
“爸!”周宇杨坚决表示自己站在他爸这边,和他爸统一战线,“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和我妈别离婚,什么事我都乐意干!”
周博向后瞄一眼,看迟迟不出声的朗封说道:“真的?让我让你给这家伙一巴掌呢!”
“不是,爸,你没事让我打人家干嘛,打人犯法。”
“你打不打!不打可以,我就知道你还是……”
“打!打!”
周宇杨快速走到朗封面前,小心翼翼地对上对方的视线,压低了声音说:“叔叔,对不住啊。我爸他脑子不好,犯病了,您别见怪,那啥我就装装样子,您能配合我一下吗?我知道这有点为难您了,但是我保证我这是出于对爸爸深深的爱,您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这么个孝子丢脸吧……那啥不然之后您打回来也可以。”说着,伸出去慢慢地贴上对方的脸。
“扇耳光还要等前奏吗!”
“对不住对不住,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手掌贴上对方的脸,看似打到了对方的脸上,实则两只手重重拍在一起,发出重重的响声。
听着和巴掌响没区别。
“呵!活该!”周博扭头就走。
周宇杨立马放下手,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要是介意,给您打回来!”
他边说还边昂起脑袋、挺起胸膛,把脸伸了过去。
“轻……轻点……”
朗封轻轻抬眸,嘴角的笑拉长了些,嘴里轻念了一声。听不清念的是什么,但周宇杨觉得那口型有点熟悉,他比划两下,想要分辨出来,就见对方伸出手来。
要打就打,好汉一条!
不过他刚才是假打,希望回打也是,可他还来不及建议对方,就见对方伸出来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随后连同脑袋一起摁了下去。
“叔……唔!”
一巴掌换一个吻,不亏。
第62章 062
1999年韶华市人民医院内。
距离朗封苏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然而这一个多小时里朗封只言不发,只字不提,就连一个表情仿佛都不知道该如何显露了。他简直像是一个木头人,只管自己垂眸盯着他那双被缠了许多绷带而感受不到任何知觉的腿。
看了许久许久,久到他的身子在那一个多小时里维持着那么一个姿势,丝毫不变。
或许是有知觉的,但麻醉的余温之下他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小朗……你别吓妈妈,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和妈妈说一句话好不好?……你这样让妈妈和爸爸很担心……没关系的……妈妈一定会找医生把你的腿治好的……一定会治好的……”朗妈妈坐在病房一侧,双眼通红,眼皮微肿,看样子是在朗封昏迷的期间哭了许久许久。
好不容易等到人清醒了,却不料朗封一句话不说,让她的心彻底陷入了慌乱。
她担忧起朗封的情绪,心道,哪怕这小子哭上一声也好啊。
“朗封……你说句话吧……”
“朗封……对不起……”
“朗封……你别这样……一切都会好的……”
病房里除了朗妈妈和朗爸爸,还有周博、薛玫等人,他们各自用担忧的眼神望着朗封,就好像这次的事故也有他们一半的责任。
几人接连说完,病房又陷入了安静。
那种独诞生于医院的压抑和悲伤气氛瞬间席卷了整个病房空间,哪怕他们都在期待和祈祷之后的日子会变好。但人能够否认朗封的腿或许因此再也站不起来了,这股悲伤便因此掩埋在每个人的心里。
直到朗封出声,“腿……是断了吗?”
沙哑的声线带着所有人都不敢去触碰的强忍平静。
“……会好的……小朗,你相信妈妈,妈妈一定会带你治好的,无论是出国还是……”
“所以……真的断了……”
“真的断了……真的断了!”那一刻,朗封才彻底崩溃。
他恶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双腿,即便熬着麻醉也想用力抓出点知觉,他不想当个废人,也不会当个废人!如果连腿都不能走路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朗!”朗妈妈大喊,她抓住朗封的手不让他动弹。
但一个上了年纪的母亲哪敌得过一个正年轻力壮的儿子,她的手刚刚触碰到朗封的掌面,就被对方立马挥开了。无视众人的担忧,此刻的朗封如同一个毫无理智,失去笼子的困兽,他暴躁地想要毁灭一切,哪怕是自己。
“呵呵呵……”
掐了许久,甚至掐出了血来,都不见腿面有一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