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番外(13)

静得发慌。

易桢本能觉得不太对劲,正要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开门叫人,忽然四壁上的几盏灯完全灭了,整个书房霎时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中。

接下来,在易桢高声叫人之前,一双手隔空在她肩膀上轻轻一点,也不知是干了什么,她忽然就没法再发出声音了。

轻慢的吐息一点一点打在她的后脖颈上。

明明是活人的吐息,却冷得像冰一样,仿佛一条蛇在顺着她的脖颈爬上来。

有人在靠近。

魔修还有漏网之鱼?趁着姬家郎君不在来掳走她?他是怎么上船的?

易桢反手拔出发髻上的金簪往来人脖颈上刺去,想趁他躲闪之时,抓住身后的笔架砸在他头上。

这么大的动静,一定能惊动外面值夜的护卫。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彻底动不了了,金簪悬在空中,无法再往前挪动半分。

“数日不见,多了几分易水之决然。”来的是个男人,嗓音压低之后音色有几分蛊惑的意味。

易桢浑身僵硬。

“差点被你骗过去了。”那男人这么说,冰凉修长的手指滑到她的脖颈前,开始用力:“要不是为了收一个新弟子一路追踪到刺桐港,还真没发现你竟然没死。”

易桢终于明白过来他是谁了。

张苍。

这大爷又缺徒弟了?这次盯上那个小和尚了?

“叛离师门,当杀。”张苍的手越收越紧,他浑身散发着十分沉重的低气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那么大本事?金蝉脱壳的技俩用得倒是纯熟?嗯?”

大爷您买我也没花钱,我都给您打杂了十几年,咱们就不能扯平吗?

易桢被掐得快断气了,知道这疯子一点也不顾及把阳城姬家的新娘子掐死在新婚夜会有什么下场,脑子里一片空白,用尽全力想推开他。

她这原不过是螳臂当车般一点求生的意念,在濒死的绝境中竟然真的起了作用,不仅挣开了身上的桎梏,甚至还趁着俩人挨得近,反手就把金簪往他小腹上捅。

隐生道,性命双修,以自身为炉,精气为铅,神识为汞,一朝了悟,无所不能。

她脖子上卡着的力量骤然放空,张苍在黑暗中躲开她全力一击,霎时间退出去几丈远。

“倒是出息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点沉重的恨意和厌恶都没有,倒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和小朋友做游戏。

似乎是为了防止她通过声音来判断他的具体方向,张苍的声音虚无缥缈的,一瞬间很远一瞬间又很近。

易桢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呼吸,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痛得干涩,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家既然师徒一场,我也不是绝情的人。”张苍的声音忽然和缓了一点:“给你三刹那的时间,想活命就跑吧。”

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

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

易桢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换算着时间单位,也不管其他了,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往记忆中门口的方向跑去。

她穿的绣鞋有一点跟,脚步声哒哒哒,急切又慌乱。

然后她就撞到了一堵胸膛。

张苍:“……”

张苍:“不是往我这儿跑。”

第11章 着实难猜

易桢觉得不太好。

这种关键时刻她倒是没来得及悔恨自己的愚蠢,只是觉得自己估计命不久矣了。

察觉到自己跑错方向之后,她立刻打算换个方向继续逃命,可是张苍并没有打算放过这种自己跳到案板上的猎物,几乎是瞬息之间就伸手把她重新抓了回来。

“我是姬家新迎娶的夫人,你不能杀我。”她声音嘶哑,一字一句地挤出这些话。

张苍的眼神泛起讥讽:“新婚夜独守空房的夫人?”

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冰冷的手指仿佛冬日寒冰下几乎凝滞的河水。

“说好的,三刹那,你自己跑到我手上来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任何情绪。

易桢:“……”

张大爷您看我都这么蠢了就不能放过我算了吗!!!

言情小说果然是骗人的!根本不会有人因为你又蠢又直好不做作爱上你!

尤其是张苍这种没有同理心的疯子。

易桢记得这人曾经买过一窝小猫,是买她那个小师弟的时候人牙子顺便搭的彩头。

隐生一门在四季分明的中洲,小师弟入门的时候,是初冬时节,易桢还没被发现废物本质,也没被打发去打杂。

那窝小猫里面有只瞎猫,初雪落下的时候,它的兄弟都聚集到窗口去看。

那只小瞎猫原本因为被兄弟们排挤,睡在最冷的窗口旁边。兄弟们忽然聚集在它旁边,它看不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讨好地蹭蹭这个蹭蹭那个。

张苍张大爷正好路过看见了,把那一窝猫都淹死了。

一个冷知识:人淹死和被掐死耗费的时间是一样的。

易桢已经给掐得开始耳鸣,眼前慢慢地暗了下来,甚至感觉视野边缘有彻骨的寒冷在缓慢地推进。

接着她眼前一亮。

张苍松开了手,任她整个人委顿在地。有火焰在他掌心上下翻滚,不太亮,但足以照亮周围那三四寸天地。

易桢看见他身旁有两三根细线延伸出去,通往黑暗中的不同方向,恰好封住其他所有去路。

那几根细线在暖色的火光中焕发着森森寒光,显然是开过刃,坚韧锋利,能够轻易割开人的喉咙。

如果刚才易桢往任何一个方向跑,锋利的细线会瞬间割下她的头颅。

大概张苍也没想到她会往自己的方向跑,所以没有在自己身前也布置杀人的机关。

妈的。

这傻逼就不能有点脱离低级趣味的爱好吗,整天杀人杀人也不怕心理变态。

张苍抬手想撤掉那几根杀人的细线,可是手刚抬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俯视了一眼易桢,光源离他这么近,按理来说他是看不见那么远的东西的,但是他还是准确地找到了易桢脸所在的地方。

“本来该带你回衮州的,我们衮州七山两水一分田,有的是埋人的好地方。”张苍用的是和亡者对话的口吻,很平静,很熟稔。

他没发现她还活着?

易桢甚至不敢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她现在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缺氧导致的思考困难还没结束,不知道为什么张大爷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知道这几根细线还能再杀几个人?”他在自言自语。

外面的人如果发现易桢许久没有动静,必然会走进来看看怎么回事。房间里没有灯,慌乱之下这几根细线肯定还能再杀几个人。

这傻逼已经心理变态了。

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还活着。易桢努力屏住呼吸,过久不接触空气,她觉得自己的肺部已经开始一丝一缕的痛起来了。

张苍缓行几步,走到窗前,忽然回过头,火光中他的眼神直直地盯向易桢,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然后他掌心里的火焰骤然熄灭。

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踢开,连接两扇门的机巧瞬间被暴力破坏,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下一秒,惊涛骇浪一般的刀光已经斩至张苍面前。

刀光是如此迅疾,乃至夹杂在其中的恍如琴弦崩裂的声音都被暂时掩盖。

那三根紧绷着要杀人的利刃齐齐断裂,可是斩来的刀锋依旧没有停下,在黑暗中笔直地往张苍袭去。

易桢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有点像鸟雀忽然展开翅膀,翅膀却击打在了树干上。

下一个瞬息,关上的窗户被刀光击碎,银练一样的月光流淌进来,在似水的温柔光芒中,窗口已经没有了张苍的踪迹,只剩下些许羽毛状的黑色雾气缓缓散去。

隐生一道的隐匿之术着实厉害。

易桢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她其实已经卸掉了所有发饰和妆容,身上只有一袭交领直裾的红色深衣,长发用红色缎带系在身后。

书房的地板是深色的,她半阖着眼睛,因为太久没有呼吸,唇色发白,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又没有力气。

仿佛绛英颠倒,跌落在苍苔之中。

她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人快速走过去,窗外则完全喧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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