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芙记得,骆樊之跟唐安杰的关系倒是一直不错,她被裴景打断双腿送到庙里去后,裴家对唐家百般打压,唐安杰悄悄翻墙去庙里找唐安芙,被裴景的人打断了腿,行动都不便,只能在裴景手下苟延残喘,而那时候屡屡出手帮唐家的只有骆樊之。
唐安芙记得他的这份恩情,因此连带看骆樊之都亲近了些。
“表兄,我是阿芙,你还认识我吗?”唐安芙自报家门。
骆樊之听她恢复女子的声音,讶然抬头看了看她:“阿芙?”
唐安杰搂着骆樊之的脖子,亲热的说:“哎呀,就是我那个男人婆妹子。她如今可出息了,你知道她嫁给谁了吗?”
骆樊之反应过来:“约莫……是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什么叫约莫呀!她嫁给安南王了,你要有什么事,完全可以找她,只要安南王一句话,天大的事儿都给你摆的平平的。”唐安杰从旁撺掇。
唐安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骆樊之知道他是开玩笑的,罕见展露了一丝笑容,让他病弱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一些。
“今日多谢你们,我虽人单力薄,但今后你们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使唤我,我定全力以赴。”
骆樊之说,旁人只当他是说的客套话。但唐安芙却知道他不是说说,这表兄是个记恩之人,可惜生在荣安郡王府,大姑姑死的早,他孤苦无依一人长大,不为父所喜。
只听说他喜欢做些木工,在江南住了几年,拜在谭一舟门下,成了师徒。后来回京,谭一舟便也跟他一同来了京城。
目送骆樊之单薄的身影离开,唐安杰收起笑容,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一个人这些年过得太苦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唐安芙问:“当年大姑姑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骆樊之在荣安郡王府的悲剧,就是从大姑姑去世开始的。
唐安杰摇头:“不清楚,只听说好端端的就疯了。我私下问过阿爹,他却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还斥责我,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听起来他好像对樊之表兄不闻不问,可你知道吗?我好几次都看见阿爹偷偷的塞银票给樊之表兄,全是他的私房钱,阿娘都不知道。”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唐安芙还真有点好奇呢。
她阿爹和阿娘明明不是那种自私自利,只顾家族利益而枉顾至亲性命之人,可为什么大姑姑去世后,唐家丝毫不找骆家的麻烦,若说怕了骆家的权势,倒也未必。
当年的唐家可比如今显赫多了,唐益早年还当过鸿胪寺卿,远没有如今外界传言的唐家这般不堪,再加上谢氏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若她存心帮着唐益的话,唐谢两家加起来,便是荣安郡王府也不敢正面得罪的。
所以他们如果要调查大姑姑的死因,并非什么难事。
可为什么没调查呢?
就那么让大姑姑死的不明不白,留下樊之表兄孤苦无依。
唐安芙委实有点想不明白。
“走吧。别看了。最多咱们今后多照应照应他好了。”唐安杰说。
唐安芙斜斜看了他一眼:“就你这芝麻小官儿,能照应到谁啊?还有,你说谁是男人婆?我嫁了齐辰关你什么事儿?你还招呼别人来给我找事儿是不是?唐安杰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
“我是你兄长,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
唐安杰满不在乎的倒着走,然后顺便跟唐安芙打嘴仗。
唐安芙忽然眼前一亮看着唐安杰身后,唐安杰却还毫无所觉,指着唐安芙大言不惭的嘚瑟:
“便是你相公,安南王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大舅哥’呢。”
唐安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安杰感觉背后抵到了什么,刚要回头去看,就听见头顶响起一句:
“大舅哥,你撞到我的马了。”
唐安杰的脑袋机械式的转向身后,首先与之四目相对的是一匹四蹄子神驹炯炯有神的大黑眼珠子,吓得他往后一跳,这才看见他刚才撞到了谁——高坐马背之上的齐辰。
‘咕咕’咽了几下喉咙,唐安杰忍着腿软,对齐辰连作三个揖后,拔腿便跑,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身为‘大舅哥’的嚣张。
唐安芙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辰对唐安芙伸出一只手,要拉她上马。
唐安反手一握便翻身上了他的马,舒舒服服的落入齐辰的怀抱,两人共乘一骑,唐安芙与他绘声绘色的讲述今日她在赌坊中的高光时刻,齐辰默不作声的在后头听着,时不时的回应她一两句。
第56章
是夜, 齐辰和唐安芙盘腿对坐在床, 床帐落下。
齐辰双手抱胸,穿着单衣单裤,唐安芙仍穿戴整齐。
他们中间放着一方棋盘,但棋盘上却没有棋子, 只有一副筛盅。
唐安芙刚刚摇好了点数:
“来来来, 买定离手, 这位客官是买大还是买小啊?”
齐辰神色凝重的盯着那筛盅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凌厉的恨不得要把筛盅给看坏,好半晌才沉声说了句:
“大。”
唐安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回若是输了,郎君该脱最后一件衣裳了呢。”
齐辰蹙眉:“少啰嗦,开。”
“好嘞。”
唐安芙说开就开:“一二三……小!哈哈哈哈哈, 快脱快脱。”
齐辰用几乎要把一切都碾碎的目光盯着那三颗小小的骰子,腰间系带处已经有一只咸猪手探过来了,一点一点的将齐辰的系带抽出, 齐辰前襟大敞,内里腹肌若隐若现。
唐安芙用街面上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道:“嗯嗯嗯, 这位俊郎君的身材还不错嘛。快快解开, 让奴家瞧瞧, 奴家都快等不及了呢。”
齐辰忍着恶寒,泄愤般将上半身最后一件衣裳脱掉, 跟他的其他衣裳甩在一起。
就在刚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些衣服还好好的穿在他身上,如今全被对面那笑的在床上打滚垂床的女人给赢走了。
饶是齐辰再怎么从容淡定, 此刻也不免懊恼不已。
赌博本就不是他的强项,在军中无战事的时候,有几个胆子大的参将会拿着骰子过来和他赌几把,每回都能从齐辰手里赢走一些东西。
齐辰对此无可奈何,自己手气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就是不服气。
“再来!”大喝一声。
唐安芙笑的花枝乱颤,从床上艰难爬起:“还来?再来你就要脱裤子了。”
“哼,本王脱不起吗?”齐辰用危险的声音冷冷的问,试图用恐吓的语气把唐安芙脸上的笑意给压下去一些。
然而,等待他的是唐安芙丝毫不为所惧的拍床狂笑。
齐辰自己都绷不住了,认命的拿起筛盅,凶狠说:
“这回我来摇。”
“好好好,你摇你摇。”唐安芙爬回原处,看着齐辰摇骰子。
齐辰先前摇过几回,知道唐安芙能听声音,所以故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转着摇,一会儿上下竖着摇,唐安芙紧紧咬住嘴唇,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好一番折腾,筛盅几乎要被齐辰给摇出火花来,他才往棋盘上霸气一扣:
“大还是小?”
唐安芙忍着笑:“自然是……大!”
齐辰揭开筛盅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又给盖上了。
然后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理想的咸鱼般倒在了枕头上。
在战场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的安南王齐辰,终于败在了三颗啥也不是的骰子上。
唐安芙揭开筛盅,果然里面三颗骰子规规矩矩的排列着四五六,大。
忍着笑将筛盅和棋盘都收了,又把他散落在里床的衣裳全都一件件的拿下床叠好,然后唐安芙才爬上床,期期艾艾的来到齐辰身旁,单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则在他的裤腰上毛手毛脚。
齐辰转过身去背对她,这可爱的行为让唐安芙十分喜欢,忍不住逗他:
“哎呀,不就是一条裤子嘛。今晚脱了,明早你还是可以穿起来的呀。”
齐辰拉过一只枕头盖在自己脸上,闷声警告:“别碰我。”
好可爱。
唐安芙的心都要被齐辰甜化了。
从后面抱住齐辰,在他屁股上调|戏般拍了两下,齐辰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转过身来,低吼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