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没好气的说:
“什么刺客?莫说我女儿不是刺客,就算她是,也该由开封府、大理寺来审查定案,这天下穿紫衫白裙的人多的是,凭这个就能定罪了?我大齐哪条王法是这么定的?还请太子明示。”
太子齐贤被谢氏的话噎着了,凭他的身份自然不会跟谢氏吵,旁边的凉国公世子自会代其劳。
“唐夫人慎言。太子殿下乃是储君,一国储君难道还会冤枉了你女儿不成?再说了,你女儿若不是刺客,又怎的不敢让太子殿下亲自审问?莫不是心虚了吧。你谢家上下都在偏袒刺客,你们是要造反吗?”
“你!你们……”谢氏气的浑身发抖,可一句‘造反’逼得她没口开。
此等荒淫储君,着实叫人气愤与心寒。
谢武话不多说,已经召集一干谢氏子弟自发站到谢氏身边表明态度,只要太子对谢氏母女动手,谢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唐安芙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心想着就算太子找人,但只要她咬死不认,她救人的时候既未露脸,不过凭着穿同样衣服这一点,谁能定她的罪?却没想到遇上齐贤这么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太子,误打误撞的要抓她。
这件事闹到最后,谢家占不到便宜,正一筹莫展之际,只听一道清正的声音响起:
“哟,唱什么戏呢?这么热闹!”
所有人调转目光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十六七岁,风流倜傥的少年,一袭月白长衫,手拿纸扇,逍遥自在的走来。
这是康王齐昭,德妃之子。
太子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来凑什么热闹,凭他莫不是还想给谢家撑腰不成?太子心中冷笑一声,可目光扫过康王身后,太子就愣住了。
不仅太子愣住,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来的不仅仅是康王一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挺拔如出鞘剑,身着暗金玄色直,气质华贵,容貌俊雅的人,与康王不同的是,这人周身气质生人勿近,他一出现周围温度仿佛都急速下降了好几度,眉心有一条竖着的红线,使他看起来更加苍白阴翳。
只见他手里没拿扇子,没拿刀剑,拿的是一只与他气质完全不搭配的金鱼风筝。
谢武率先反应过来,领着谢家儿郎上前对那肃冷男子行礼:
“参见安南王。”
来人正是住在将军府隔壁辰王府的安南王齐辰。
第17章
齐辰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其中最意外的当属太子齐贤,在康王齐昭对太子行礼过后,太子也不禁来到齐辰面前,恭敬行礼:
“参见皇叔。”
齐辰颔首从太子身旁经过,将军夫人李氏已经走下回廊台阶,欲向齐辰行礼,齐辰率先抬手免了她的礼,然后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起手中风筝,对李氏问道:
“敢问夫人这风筝是谁做的?”
李氏先前还在疑惑安南王为何会突然现身,看见他手中风筝时,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表姐做的。”
一道童声响起,跟唐安芙一同进入主院的谢欣已经回到她母亲身边。
齐辰从周围人的目光找到了被藏在人后的唐安芙所在,唐安芙越过人群和他对视一眼,心上一紧,果断低头,生怕齐辰认出她是那晚夜闯鬼庄的人。
太子对康王齐昭招了招手,问道:“皇叔这是怎么了?”
齐昭回道:“我在辰王府蹭饭吃,吃过饭我和皇叔躺在院子里喝茶,谁知天上忽然落下个风筝来,也不知怎的,皇叔看那风筝有趣,便寻了过来呗。”
太子后了不禁腹诽:风筝能有什么趣。
可惜他不敢说。
尽管他的年龄比这位皇叔还要大两岁,却从来不敢在这冷若冰霜的小皇叔面前造次。一是因为小皇叔的赫赫军功和嗜杀性格,二是因为父皇对小皇叔的偏爱,胜过他们任何一个兄弟。
此时齐辰已经来到唐安芙面前,并不提及那晚之事,冷声问:
“风筝你做的?”
唐安芙见他不提那晚也就放心了,不明所以跟着点点头。
“教我。”齐辰又说。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安南王想干什么。
唐安芙也很奇怪:“现在?”
“对。”齐辰回答的相当干脆。
唐安芙想了想,心中一动,歪过身子,越过齐辰往太子齐贤看去,说道:“可太子说我是刺客,要抓我去审问来着。”
齐辰眉心微蹙,使得他原本就很阴翳的气场更加低沉,只见他瞥向齐贤,问道:
“她行刺你了?”
太子突然被点名,身子一紧:“呃,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了。
“你伤哪儿了?”齐辰接着问。
齐贤双腿下意识夹了夹:“这个……咳。”
齐辰瞥了他□□一眼,又问:
“还疼吗?”
齐贤一愣:“呃……不了。”
“你来将军府贺寿,大庭广众之下,怎会遇到刺客伤到那处?”齐辰再追问。
齐贤发现小皇叔的问题哪一个他都没法回答:“这个……我,我没伤到那处……”开玩笑,就算真的伤到,也不能说伤到,这事关男人尊严。
“既没伤到,那她行刺你什么了?”小齐皇叔似乎有些搞不懂。
太子居然给问愣住了:“这个……”
凉国公世子杨韬作为一只合格的狗腿子,见太子被齐辰四连问问的哑口无言,护主心切,想要为太子分忧,于是开口替他解释:
“回安南王,先前太子并不在此,是在西苑那里……”
谁料还没解释完,就被太子呵斥:
“住口!”
但还是晚了,齐辰已经听见,于是又问太子:
“你是来贺寿的,那在西苑做什么?”
太子越发头疼,参加香艳局这种事情只能私下偷偷进行,摆到台面上说,就算是太子,脸上也无光,更何况,若小皇叔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太子定免不了又会被皇上一番训斥,说不定还会有所惩罚。
之前他之所以嚣张,是因为笃定镇国将军不在家,只有将军夫人这个妇道人家主事,就算事后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他也能推说是谣言和污蔑,但此时皇叔来了,别说太子确实参加了香艳局的事,就算没有做过,只要皇叔开口说他做了,那皇上那边就没有不信的。
太子不敢冒这个险,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皇叔明鉴,孤大概错怪唐小姐了,唐小姐并不是刺客,今日谢家也没有刺客出没,是孤误会了。”太子从善如流,不想再跟脑子一根筋的小皇叔绕弯子了,反正已经认识了美人和美人家,今后还怕没机会亲近吗?
太子如是安慰着自己。
唐安芙看着太子这样,心道果然恶人还是要恶人磨的。
“那太子还要审讯我吗?”唐安芙赶忙趁热打铁的问。
太子扯了扯嘴角:“既是误会,何来审讯一说。唐小姐,将军夫人,孤还有事,就先走了。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场内形势因为安南王齐辰的出现急转直下,太子从一开始的嚣张到灰溜溜的撤退离开,让谢家这边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可以教了吗?”齐辰对唐安芙说。
唐安芙看了一眼谢氏,谢氏又往李氏看去,李氏一拐杖定音:
“教。”转而对齐辰说:“王爷可介意在我院中那凉亭中教?”
齐辰看了一眼那凉亭:“不介意。”
说完之后,齐辰自发往那亭子走去,他所到之处,人们主动让到两边,一些胆子小的妇人都争相躲避,李氏来到唐安芙身旁,鼓励道:
“阿芙别怕,你外祖父说,王爷只是看起来凶恶,实际上是个好人。你恭敬着些,他不会对你如何的。”
唐安芙往已经坐到凉亭里等候的齐辰看去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目光冷漠的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只单单是坐在那里,周身仿佛就有一方结界,疏离冷肃的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接近。
安南王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唐安芙并不介意,毕竟上一世,他是杀了唐碧茹,为她报了仇的人。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唐安芙都会记得他这份恩情。
做风筝的一应器具先前从暖阁带来了,唐安芙问谢欣拿过来的时候,谢欣十分不舍,嘟着小嘴委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