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很多很多话,说到后面时,整个人都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
在场的百姓们,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人开口道,“这个人疯了,他说的都是些疯话。”
“一个疯子罢了,只知道胡言乱语。”有人又添了一句。
“没错。他是疯了。”
另一个人也点了点头。
此时,与天下无双派隔着几条街的某户人家阁楼上,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正远远看着这一幕。
“这个底层爬上来的蝼蚁,真是坏了事了!就不该让他参与到陷害慕圣这样的大事里,更不该让他知道那么多事情。现在好了,他现在心理承受不住,心态彻底崩塌了。”
“没办法,时间太紧,挑人就没那么讲究了,能用就行。”
“那接下来怎么办?”
“计划要变,不过变化应该不大。百姓心里已经被埋下了一颗钉子,只要这颗钉子还在,慕圣的死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走,快走,我感觉对方已经察觉到我们了!”
几个黑衣人话音刚落,夜空中,慕莲一袭白衣,已翩然而至。
这几人自知行迹暴露,逃脱不掉,立即果断咬掉口中的毒牙自杀。
慕莲拂袖一卷,这几人的尸首被摔落在地,不消多时,就化作几滩冒出白沫的鲜血。
“倒是够小心的。”
这些人刚一被她发现,就立即采取身死魂消的手段,恐怕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比她想得还要大。
此趟外出,算得上是无功而返,等慕莲回到门派时,原先聚集在门外的几千名百姓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梅正守在门楼后面,等着她归来。
“百姓们都走了?”慕莲看到她后,开口问道。
“都已经卷铺盖走人了。”
慕莲又问道,“那几个下毒的人呢?”
吴梅稍一犹豫,然后回道,“被那群百姓……撕碎了。”
她不敢说得太详细,当时事发时的那副场面,她现在连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要知道,那群百姓在毁掉那几瓶毒药后,就像一群疯子一样,冲上去将那几个要下毒的人徒手撕得粉碎!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发红,像是在和人拼命一样。有些人在撕下一只胳膊后,甚至丧心病狂的咬了几口,还在上面撒起了尿。
如果这一幕,不是她自己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人会恶到这种程度。
等到这群人走后,负责清理门外尸体残渣的几个弟子,都忍不住将晚饭吐了出来。
“撕碎了?”慕莲听到吴梅的话,眉头不觉蹙了起来。
难道说,今晚那几个下毒的人只是引子,这几千名百姓,其实已经被人做过手脚了?
子夜之后,夏夜的凉风,习习的吹着。
王宫深处的摘星楼上,已是一头鹤发、形容枯槁的星河大师,正盘腿坐在一方圆形的观星盘前。
他眼窝深陷,嘴唇干瘪,口中喃喃自语道,“天乩有变,天乩有变啊!皇城要起大祸了,可是这祸,究竟来自何方?”
他正要推演,然而手中颇具灵性的演星盘,却要他为此次推算,付出十年的寿命。
星河大师用手背掩住嘴角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他的手背上隐约有几缕血丝浮现。
他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五年,根本无力进行此次推算了。
这一次,也许要靠北齐自己挺过去了。挺过去,就是风云化龙,若过不去,那就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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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再临落凰
自昨夜发生有人要投毒的事情后,再也没有百姓来天下无双派的门口闹了。
派内,慕莲正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她将最近收集到的发生妖患的地方,都在一张巨大的北齐国地图上,一一标注了出来。
这些出现妖患的地方,都以红点标示。
红点一路蔓延,从北部边境、东部边境,同时向内陆推进。
慕莲手提一支黑笔,将这些散点图接下来要交汇的那一点,重重的勾了出来。
她记得这里,似乎是天海城附近?
不,不对,还要再靠右一些,在天海城右侧的赫然是一处“V”字型的山谷。
这里,是落凰山!
妖族,落凰山,慕莲脑海里的诸多念头,不断的交错着。
自从血界关闭,她从落凰山一带归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
她一个人沉思了许久,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落凰山看看。
但是出发之前,门中的防护工作却要安排好。
这一日,慕莲从系统那里兑换了大量的布阵法宝,并围绕着整个门派的内围,将一根根圆形铁柱似的东西,深深打入地下。
接着,她亲自查了一遍门中各堂的运作状况,并核实门中的每一个弟子修炼状况。在拎出来几个隐藏极深的细作后,她确定门中再无任何混进来的外人。
临行前,她将吴梅、容嬷嬷等人喊到书房,告诉她们自己将会出一趟远门。
同时,她再三叮嘱她们,在她回来之前,天下无双派里的人不得外出,也不能让任何外人进入派内。届时,她也将开启门中的护派大阵。
最后,慕莲又将一枚椭圆形的黑色盒子交到了周静双手上,并反复叮嘱了她几件事情,得到周静双的发誓承诺后,她才放下心来。
眼见着自家师父取出一件飞行法器,即将离去,周静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对着慕莲大喊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门派,等你回来的!”
慕莲站在这片两端翘起的叶子形法器上,回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冲她点头微笑,旋即叶片冲天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云端里。
“师父,早去早回啊!”周静双将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
风,你可要把我最后的话带给师父啊!
慕莲的离开悄无声息,皇城中几乎没有百姓知道,这一刻,慕圣已经离开了皇城。
在她离开后,天下无双派的护派大阵再次开启。
住在西郊附近的百姓们,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那种如云雾缭绕般的大阵了,因而也并不在意,只当是慕圣可能又在闭关修炼了。
只有某些躲在暗处的人,在发现天下无双派开启护派大阵后,才一个个从暗处离去,并快速的将这里封门的消息传递出去。
皇城中,日头高悬。
左相府的门前,挂着两个时不时的随风摆动着的白色灯笼。
前些日子,一群书生跑到王宫前哭诉,说是慕圣杀了左相,请求国君下令捉拿杀人凶手。然而等来的却是黑甲军的暴力驱逐,同时还抓捕了不少人。
直到前两日,发生投毒案后,城中的百姓们才慢慢改口,只说他们先前被歹人放出的谣言迷惑,因而都错怪了慕圣。
那些被关了好些天的人,这才让国君下令,被放了出来。
夏季天气炎热,左相的尸身和宋子象的尸身都早已下葬。两家也都设了灵堂,做了白事。那时慕圣之名,为千夫所指,前来凭吊这两位“英雄”人物的文人雅士、寻常百姓,都不在少数。
然而风声变换后,两户人家的大门就终日紧闭,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了。
偶尔有些人路过左相府时,还会往对方门上吐唾沫,以此来表示划清界限。
左相去了,最大的受益者应当是右相。
然而这位从礼部尚书提拔上来的右相,并未得意多久,国君很快又提拔了一位新的左相。此人曾是左相门生,昔日的典狱司司长——齐涵。
新官上任的齐涵,很是受了不少人的恭维道贺。每日投贴,想来他门上拜访的络绎不绝,可谓门庭若市。
人前的齐涵,表面工夫做得极好,他好歹也做过十几年的司长,待人接物上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这也叫那些跟他处在同一级别的同僚们,不免高看了他几眼。
待到一切走上正轨之后,似乎任何事情都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然而,只有在夜深人静,齐涵一个人独处一室的时候。他才会在屋子里点上两根白色的蜡烛,然后默默的呆坐着。
他心里清楚,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用什么换来的。
他更清楚,那个人能用这种方式补偿自己,也能用同样的方式,将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夺走。
“老师,在您临去之前,慕圣同您说过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了。您说,我接了您的位置,现在再去为民做主,为国谋福,一切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