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会洗脑[快穿](79)
看来,造反造反,也能被明田玩出经验,玩出传统来。
八月,刚刚遭过一番外族侵略烧杀劫掠的白台州府,除了一些尚还未修复完善的建筑,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竟是半点也看不出是经过战乱的模样。黄沙漫漫,阳光洒下,像透着一层昏黄的面纱,连带着明田看街上的人,面色和衣服上,都和这里的房屋一般,泛着些微的昏黄暗沉。
即便穿着一身便服,身边没有任何人跟着,明田个子高高的,身形颀长,姿容不凡,在一干路人中也是异常的显眼,不时的有路人认出他就是半个月前打了胜仗骑马进城的将军明哥,皆满脸洋溢着笑容的向他怀里送东西。
还没走到城北义庄,明田怀里就堆满了当地特产的馕和各种糕点,旁边有些无家可归的小孩或是乞丐也对着他笑,他就将身上的吃食全分给了他们,一回头,就见着带着一群人刚视察完毕从义庄出来的戚华庭。
不同于在青山书院养在深闺的她,那时的戚华庭锦衣玉食,珠钗满头,华服美玉,美则美矣,却如豢养在笼中的雀鸟,不得自由。如今的她,虽是粗布荆钗,却是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种自由的意味。
“明哥?你怎么来了?”戚华庭喜道。
明田朝她颔首:“出来走走,一起吧。”
脱离了大部队,两人在白台州府的市集闲逛,周遭一片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少羌族和中原的特产在这里叫卖,甚至一旁还有百姓们议论着是否过两日要去羌族王都做生意的谈话。
自从羌族王被生擒后,羌族一国,或者说,这个部落民族就表示愿意臣服于明军,愿意和前朝一样承认其为宗主国,年年上贡,但明田却保留了态度,提出了互通民商耕地一说,甚至还兵不血刃的派遣白台州的人去治理羌族原有的土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田这是要彻底把羌族和本朝融为一体,而不是和以前的朝代一样收为藩国。但是,无人敢阻,无人敢拦。
火药还在白渭关堆着呢,八万兵马,还在白渭关和白台州府外屯着呢。
“真是想不到,短短时日,百姓就又能重新安居乐业起来。”戚华庭感慨道,看着周遭人,又看看明田,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尊崇。
这段时日,戚华庭对明田的崇拜值已经达到了80个点。
明田只是笑笑,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下,他的面容清晰的有些失真:“华庭,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回京都去见见山长吗?”
戚华庭有些沉默了。
对于自己的父亲戚阳先生,要说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怨他明明将一只雏鸟训成了雄鹰,却又偏偏折断了它的翅膀。但是戚华庭同时又知道,戚阳先生爱女之心,情深意切,父母之爱儿女,爱之深责之切,愈爱她,就越发不想让她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脱离自己的保护圈。
半晌,戚华庭只是抬起了头:“明哥,这一天,终于要来到了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明田的疑问,只是这么问。
明田笑着点点头。
戚华庭也笑了,她侧身,昂首看着明田,眉眼中含了几分肖似明田的恣意轻狂,却愈发动人心魄:“既然如此,那周家明田写给华庭的那封信中所提的,可是也要实现了?”
八月,临近中秋,惠帝却是没什么心思举办中秋宫宴。
派遣出去招安的使者,拿着圣旨一路西行北上,算算时间,这段日子也快到了,毕竟离明哥生擒羌族王的消息传到京都都过了大半个月了,而薛维携八万兵马西行相助的借口也不奏效了,若是招安再不成……惠帝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即便在深夜无人之时,又或是在书房中面对周敬、许穆青等心腹重臣之时,他曾设想过很多次明哥不接受招安的后果。
无一例外的,大战一场是必须的。
八月初十,惠帝仍没能等来招安明哥的使者的消息,却等来了戎族突破第三道防线,绕过凤陵城和嘉陵郡一带,从东海南下,直奔京都而来的消息。
甚至,等惠帝接到消息的第二日,还没能等到他调兵遣将的消息传到凤陵,戎族全族最后的十万军马,已然兵临城下,离京都不过百里之遥。
惠帝携文武百官、勋贵宗室,以及京都中愿意跟着走的一些权贵百姓,仓皇出逃。
泱泱大国,在精兵数十万,并且两大军队屯兵北面的时候,却被外族打了个措手不及,让堂堂帝王带着文武百官弃了都城,仓皇出逃,何其可笑,却又何其可悲。
惠帝的目标是地处京都西南角的陶玉城,离京都三百里。
陶玉城常年有驻兵三万,城防牢固,多少可以抵御一阵子,按着惠帝所猜,足够他们躲在哪里,等着薛维或是常隆腾出人手来救驾了。
但是,惠帝的所思所想,早为他的儿子泰王所知。
故而,惠帝一行人被拦截住了。
本朝例行嫡长子继承,惠帝没有嫡子,当立长子泰王为储,可惠帝觉得泰王生性喜怒无常、性格阴郁,觉得此子不肖己,不如二子贤良,亦不如三子才名远扬,更不如幼子得宠肖己。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按着原历史走向走隐忍路线忍成千年老龟的泰王,黑化了。
戎族三王子滑苏稽,亲自带着十万兵马,拦住了仅仅只有一万禁卫军护着的惠帝一行人。
跟随惠帝一同逃离的,不仅仅是宗室和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也有一些京都的知名人士,这其中就包括了引狼入室的泰王,惠帝其他的儿子女儿,带着一大家子的周敬,许穆青,以及被许穆青强行接过来一起带走的戚阳先生。
面对如此胜券在握的时刻,泰王终于没能忍耐住,站了出来,和戎族三王子滑苏稽站到了一起。
在距离他梦寐以求的龙椅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在他的盟友戎族三王子滑苏稽率着大军迎面惠帝以及一干文武百官的时候,泰王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在这个重要时刻,泰王终于不能忘了发表一干言论,毕竟,这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来着。
“父皇啊父皇,想不到吧?”泰王神色张狂,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猖獗。
他看周敬,面色沉沉:“老匹夫,本王身为长子,自当继承大统,这是名正言顺,此乃天意!早叫你支持本王了,却跟条死鱼似的,死板的很,真叫人不痛快。”
周敬搀扶着面色惨白、目眦欲裂的惠帝,面对泰王的挑衅一言不发,只是心下突然有些同情起惠帝来。
三十多年的君臣了,惠帝一向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甚少在众人面前失态。如今他却亲眼目睹了长子引狼入室,几乎将自家两百多年的江山毁于一旦,却是为了弑父杀君,夺得皇位。
多么可笑啊。
这么想来,注定要被亲生儿子推翻、甚至要了自身性命的惠帝……还真是比他周敬要惨烈的太多。
身为惠帝的老臣,周敬对惠帝的心思知道的很清楚,以前没少得罪过这位他认为注定不会继承大统的皇长子,所以他很清楚,哪怕惠帝不死,他也会死。
惠帝死了,他更是要下去陪他。
但是,不知怎的,这个关头,周敬却突然想起了已经消失匿迹三年的小儿子周洵。
周敬二子,名洵,字明田,曾是他期盼了多年才得来的嫡子,是他幼年捧在手心的爱子,是他曾深恶痛绝恨铁不成钢的幼子,但最后,是他此生最为骄傲的儿子,亦是让他悔恨终身、愧疚不得已的孩子。
周敬一时感慨万千,老泪纵横,不知是苦是甜,默默的长叹了一口气。
泰王又看年轻、风度翩翩的许穆青,即便在一伙丑态尽出的降臣中,这个仍旧风姿仪态不改当年的状元郎,这个在京都名扬了三年,引得诸多闺阁少女、乃至宫中女眷竞相倾倒的在世潘安。
不得不说,颜值和气度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哪怕大家都是降臣,此时都是面对生死关头,偏生许穆青这个家伙,却仍旧像是身处花团锦簇的花园似的,鹤立鸡群,光彩夺目。
这样的许穆青,让泰王嫉恨非常。
他上前一步,狠狠地抓住了许穆青胸口的衣领,面露凶狠之色,他伸手摸了摸许穆青的下巴,恶狠狠道:“许家穆青,许家穆青,呵呵!”
“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当世潘安,等会儿刀驾到你脖子上的时候,会不会吓得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