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凤朝阳+番外(217)
秦宗言说:“不会,至少一两年内,他是腾不开身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谢兰因微微颔首:“我们一回怀荒就让阿菀跟阿狼成亲。”
“好。”秦宗言想到未来的儿媳正在被皇帝虎视眈眈,就有点头疼,也不知道他们的成亲会不会刺激陛下,或许他该跟儿子商量下,让他跟阿菀做几场戏,稍稍蒙蔽下陛下?
就在秦宗言考虑怎么跟儿子商量这种有辱他男性自尊的事时,谢知也在和秦纮商量结婚的事宜,她眯了一会就醒了,醒来就笔划着让摇光去叫秦纮过来。
秦纮前几天一直骑马,但是骑马要穿骑装,有时候去找阿菀不方便,所以这几天他都改坐兽车,闲时就闭目养神想着将来走的路。听到摇光说阿菀让他过去,立刻下车去找阿菀。
谢知这些天喉咙不好,不能说话,跟人交流都用纸笔,她准备了好几根铅椠写字,一天的字写完后,就让摇光数着纸张去烧掉。婉如、清扬四人是她在京城培养的,如果谢知留在京城当宫妃、或者是嫁到京城勋贵人家,她们是合格的,甚至可以游刃有余的辅佐自己。
但自己未来要在营州发展,她们就不适合跟着自己。谢知暗忖,是不是让她们留在怀荒,帮着阿娘打理她在怀荒的产业?营州那个地方太清苦,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她们受不住的。但一定要给她们找个好人家,最好是五哥的心腹,这样也不用担心她们外嫁泄密。
“阿菀。”秦纮掀帘上兽车,“你脖子还疼吗?”
谢知摇头,示意自己不疼。
秦纮看着她有乌黑淤痕的脖子,心中暗忖怎么可能不疼?阿菀就是不想让大家担心。他想伸手去摸她脖子,又怕弄疼她,最后只能离谢知远距离的坐着。谢知对着秦纮招手,秦纮靠近,谢知举着稿纸问秦纮累不累?
秦纮摇头,他有什么累得?因为两人离得近,秦纮能更清晰的看到谢知的脖子,脖子像是多了一圈乌黑的圆环,秦纮忍了忍,终于没忍住,伸手轻轻搭上谢知双肩,哑声说:“阿菀,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这样的。”
谢知对他一笑,无声的说:“好。”谢知现在也可以说话,但是太医让她尽量别说话,免得伤了声音,所以谢知这些天都没说话,她可不想自己以后嗓子沙哑,那多难听。就算五哥不嫌弃自己,她也会嫌弃自己的。
秦纮让她躺下,他坐在谢知身边,“阿菀你找我有事?”
谢知颔首,在稿纸上写了一行字:“五哥,你想先去营州?”
秦纮微微颔首,“营州那边不比怀荒,我之前也没去过营州,我想先自己去探探路。”
谢知笔划的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秦纮摇头:“不行。那里生活太苦,你受不住的。”
谢知问:“可是你单独过去,你要多久才能接我过去?”
秦纮略一犹豫:“可能要一年?”
谢知看着他,“真的只要一年?”
秦纮苦笑,他自己也不确定,“具体时间要我去营州才知道。”
谢知楚楚可怜的问:“那你准备让我在怀荒待一年?”
谢知的话让秦纮无地自容,他垂着头说:“阿菀抱歉。”他似乎总是在对阿菀说空话。
谢知偎依到秦纮怀里,“五哥,你舍得跟我分开?”
软玉温香入怀,秦纮身体瞬间紧绷,再看到谢知的问话,他心中越发不舍:“舍不得。”
“那就带我一起走。”谢知笔划着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那里很苦。”
谢知眉眼弯弯的写到:“那你就给我造一个舒服的大房子,我平时就待在房子里不出门,你就不怕我受苦。”
秦纮低头看着语笑嫣然的谢知,搂着她柔声道:“那等我先把房子造好再接你过去如何?”他顿了顿,无奈的解释道:“我担心那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谢知惊讶的看着秦纮,秦纮无奈的轻叹一声,“阿菀,那里不是怀荒,这里有很多地方不是你能想象的。”边关的贫穷,绝对不是谢知可以想象的。
谢知不舍的靠着秦纮,“可是我舍不得五哥。”
秦纮咬牙保证道:“等我,顶多半年,我就把你接过去。”他还要过去把那边的环境清扫一遍,他轻笑地说:“你不是想酿沙棘果酒吗?等把酒酿出来,我就来接你了。”
谢知依依不舍的点头,“最多半年。”
秦纮见她那么依赖自己,心里止不住的甜蜜,“好,最多半年。”他轻拍谢知的背,“阿菀再睡一会。”谢知伤势未愈,就日夜奔波,秦纮想让她多睡一会。
谢知微微点头,身体靠在颠簸的车厢上闭目养神。秦纮轻手轻脚的离开马车,谢知等他走后睁开眼睛,看着车顶摇摇晃晃的荷包,想着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她不能让五哥一个人孤军奋斗。
诚然她对秦纮的感情,没有秦纮对自己那么深厚,但也是有好感,不然她不会答应嫁给他的。毕竟五哥长得这么帅,还一点都不大男子主义,就是看脸也赏心悦目。她以后一定督促五哥好好锻炼身体,千万不能让五哥婚后发福。一胖毁十帅,再帅的帅哥,一旦有将军肚也不帅了。
这一路上谢知和谢兰因自知自己是最大的累赘,只在休息时候出门松散筋骨,大部分时候都躺在车里睡觉,几乎是一路睡过去的。即便如此,到了怀荒两人也累得不行,婚事基本是秦宗言、秦纮一手操办的。谢知说是在武川出嫁,但秦纮哪里放心她伤势未愈就去武川?就是谢兰因也不放心,因此等谢知脖子上的淤痕褪了大半,秦纮才亲自护送谢知去武川。
谢灏已经替谢知备好新房,甚至连她的嫁妆都备好,谢简和陈留给谢知置办的嫁妆也陆续运到武川,由谢灏整理完毕、列好清单以后,尽数送到秦家。谢知上回来阿耶处,家里孩子还很多,现在孩子们都被独孤氏带走,家里一下冷清许多,莫说是两个思孩心切的侍妾,就是谢知都有些不适应。
她看着谢灏冷清如雪洞般的后院,有点明白为何母亲总耿耿于怀阿耶的家庭,阿耶这模样在外人看来确实有点可怜。可谢知却有点能理解阿耶,阿耶这情况跟他婚姻顺不顺利没太大联系,阿耶应该是极简生活的簇拥者。她曾听阿娘提过,她的曾祖父似乎也是这种人,而阿耶最崇拜的就是曾祖父,他离开梁国时几乎什么都没带,就带走了曾祖父的手记,他肯定受了曾祖父影响。
“阿菀。”温和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大门被人轻叩三声。
“阿耶。”谢知起身开门。
门外谢灏穿着一身简单的玄衣,手中提着一只书匣,含笑看着已出落成大姑娘的女儿,谢知长得极美,她肤色柔白,容貌精致若画,神情端严时恍若神人,因她眉目细看跟谢兰因相似,所以大家都认为谢知长相酷似谢兰因。
其实见过她生父萧赜的人都知道,谢知最像是萧赜而不是谢兰因。谢灏跟萧赜感情极好,看着酷似萧赜的女儿,他颇为感慨的抚摸着女儿发丝:“阿菀都是大姑娘了,你父亲若泉下有知,一定很开心。”当然萧赜在,也轮不到秦纮来当驸马,萧赜已经会选全梁国最优秀的儿郎给他的长公主当驸马。
谢知侧身让父亲进来,对阿耶笑道:“阿耶就不开心吗?”
谢灏朗朗而笑,“怎么不开心?不过想到你要嫁人就不开心了。”他长叹一声,“好容易你长大离京,却是要嫁人离开我们了。”
谢知说:“才不是,我嫁人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想不管我?”
谢灏知道女儿贴心,微笑的看着女儿,柔声道:“阿菀,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是他当父亲的没用,才害得阿菀受那么多苦。
“我没受苦,大父、大母对我很好,就是——”谢知略一迟疑,在父亲面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就是陛下对我也很好。”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她跟拓跋曜三观太不合,她说不定就跟拓跋曜在一起了。
谢知也不求他像杨坚对独孤那样,只要像刘庄对马明德、和帝对邓绥,她就不会不顾一切的离开。可是拓跋曜不知要控制自己的命,还要控制自己的思想。对谢知来说,爱情诚可贵,但自由和生命价更高,至于哪个是最高的,她目前还没面临过这种选择,所以也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