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熊猫不容易(126)
先前除了顾谈礼与齐师傅,本就是长辈,不好拦着,其余的人,一律都推了。
阿窈却不以为意,好好的人,再这么捂着,也要出毛病了。
果然崔氏听了便有些犹豫:“先前太医便说过,让他好生修养,不要费心劳神。”
阿窈知道她担忧过头了,便道:“也不是日日都来,娘算算,这都两三个月了,阿岑如今也能出屋子,只是身边都是些妇人,他有话能与谁说去?憋在心里也是不舒爽。”
崔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了头。
谢长亭得了消息,不消等几天,第二日便赶着坐车过来了。
虽说妻子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到底好久不穿了,也是想念。
杨岑让拘着这么久,早便等不及了,刚要咧嘴笑,让谢长亭扑通一声吓了回去。
只见谢长亭刚到床边,纳头便拜。
谢长亭眼下袭了爵位,比杨岑还要高,这成什么样子,慌得旁边的松子赶紧去扶:“三爷这么着,让我家大爷怎么处?”
松子本来就有埋怨,这时候一说,便露了出来。
谢长亭见杨岑躺在床上不敢有大动作,就如同个废人一般,再也忍不住哭起来:“兄弟,哥哥欠你一辈子!”
不过因着自己贪玩,却累得杨岑往鬼门关走了一圈,谢长亭每每想起,几乎想让时间倒流,他便是该有此劫也该自己去受,莫要拖累了不相干的人。
可惜崔氏不咸不淡,并不放人进去,只说杨岑要修养。
不然,他哪能等到现在?
“你嚎什么?我还没死呢!”杨岑全身上下只能稍稍挪动,仰天翻个白眼,实没好气儿。
“我又没有什么别的嗜好,与你过一辈子做什么?要过也是与我娘子一块过。”
谢长亭抹了眼泪鼻涕,自己也不大好意思,杨岑正有事要问他:“先前那只断了脖子的马,你有没有回去查过?”
谢长亭眉毛一动,看看左右,杨岑知道他有话说,便打发了旁边的人。
“虽说那几日忙来忙去,娘还是遣人去看了。”
“如何?”杨岑知道必有缘故,迫不及待问道。
“马蹄铁不知怎么松了,蹄子上踏了一根钢针,狠狠钉到里面去了。”
杨岑恍然,大怒:“怪不得!”
怪不得那只马越跑越癫狂,凶性大发,竟连主人也顾不得。
他们这些人骑的马,都是专门训过的,比军马还要严苛许多,见得阵仗多了,极少有受惊的时候,脚力又好,身体健壮。
当日发狂的马是谢长亭从小马驹的时候就养起来的,跟他感情极深,很是通人性。
若不是受了这么一番苦,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谢长亭提到此事,虽然也怒气冲冲,中间又有着颓然:“喂马的马夫突然死了,再查别的,也没什么蹊跷。”
长公主手下人手众多,仍然没有头绪,可见此人隐藏极深。
到如今,长公主府已经两次涉险,竟不知是何人隐藏在后面。
两人沉默一会儿,谢长亭忽想到刚才听杨岑说到“娘子”,正是他挂心的一节。
谢长亭这才神秘兮兮问他:“你那个冲喜娶过来的娘子怎么样?”
杨岑听不得冲喜两个字,听到便要皱眉,总觉得顶着这样的名头草草过门,是他最对不住阿窈的地方。
谢长亭见他如此,只能叹口气:“我就知道......你也别为难人家姑娘,若是有不足,我那里特特给你备了几个上好的丫头,环肥燕瘦,随你挑去......”
“什么环肥燕瘦......”杨岑打断他,眉攒在一起。
谢长亭只当他没听明白,又道:“模样我都看过,全是上好的。”
“既然好,你要便是,塞给我做甚!”
便是离了家里老远,谢长亭依旧吓一跳:“你可莫要瞎说,传到你嫂子耳朵里,我又要不得安宁了。无字才纳妾,你嫂子怀了第三个了,我哪敢去惹她?”
又跟杨岑道:“你便是不喜欢这姑娘,也别太冷落了她,到底是可怜人。这几个丫头还是别人要送我的,说脾气都是怯怯的,也不怕翻出什么风浪,你有的人看便罢......”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着一把好嗓子在后面慢慢笑出来,明明很是动听,却让人背后冷飕飕的:“阿岑,你这是要看谁呀?”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就看见床上的杨岑顿时色变,迅速地,斩钉截铁地道:“自然是看你!除了你,我谁也不看!”
谢长亭便知来了正主,让人当面听着戳个正着,到底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看着杨岑这模样,自己这个弟妹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呀。
与外面说的贤惠大方好似没什么牵扯。
他偷眼看一下,便让晃了眼,他忙撇开眼,不由感叹,杨岑这小子当真是好福气。
阴错阳差也能娶个这样的美人儿。
既如此,他还闷闷不乐,皱着眉做什么?
阿窈本是要张罗着送些果子茶水过来,留谢长亭吃一顿饭,谁知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谢长亭刚才一番话,再也耐不住火气,直接进来了。
“谢大哥刚才是要给我相公弄些什么进来?”
她一说话,便像往翡翠盘子上撒了一把玉珠子,叮叮咚咚煞是好听,只是一样噎人。
再好的玉珠子也咽不下去。
谢长亭缩缩脖子,自觉理亏,只能干笑着:“弟妹方才听错了,我是与阿岑说些公事。”
阿窈忍住火气,冷哼一声:“下次谢大哥再说这些公事,我便要去请教请教嫂子了。”
说罢,转头便出去了,连刚才备好的果子也没拿去。
谢长亭见阿窈来去不过几瞬,自己却出了一身冷汗,便道:“阿岑,我看弟妹也是好的,你便与她好好过着,又有什么不足的!”
杨岑也是垂头丧气,埋怨他:“你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既是好好的,你又为何垂头丧气?”
谢长亭只觉自己也很冤枉。
杨岑无暇顾及谢长亭的心情,他在想,接下来,只怕是个苦差事。
第110章 痴念
“弟妹贤达, 定不会为难你。"谢长亭这话说得心虚气短,自己都不信。
杨岑眯着眼冷笑:“嫂子贤达,我送你几个妾如何?”
谢长亭差点跳起来:“你莫要害我!”
杨岑瞪回去:“那你为甚要害我!”
谢长亭泄了气:“我怎么能知道你们俩才成亲, 就这么好......”
“我盼她盼了三四年, 不和她好和谁好?”
“什么?”谢长亭大惊:“你三四年前昏了头非要娶的那人.....”
“就是她——你才昏了头呢!”
“竟有这等奇事!”谢长亭啧啧惊叹,歆羡不已:“你不用费什么劲,现送这意中人给你。”
杨岑轻描淡写里:“命好!”
只不过这亚也压不下去的畅快,让谢长亭很想打人。
杨岑才不会说与谢长亭, 究竟费了多少工夫才有这一番遂心适意。
他们说这话, 就见刚才原样跟着阿窈出门去的果子,现又原样回来了。谢长亭大笑:“弟妹原来贤良在这上头, 可惜我家里有事,却吃不了这么好的点心了,我来时车也没卸, 大约等不了许久。等你好了, 我空出一日来,专陪你吃酒一天。”
“嘿!你现在不骑马,改坐车了?”
谢长亭红了脸, 有些恼怒:“还不是我娘和你嫂子,近来仔细到不行,马厩我连去都去不得了。”
杨岑哈哈大笑,丝毫不与他留情面, 便是谢长亭用吃人的眼神瞪他, 也没有丝毫收敛。
恶人自有恶人磨!谢长亭愤愤地,甩袖子走人。
才出门几步, 回头看时,只见一角裙摆在门口倏忽而没, 大约就是杨岑新娶的夫人。
谢长亭顿时笑逐颜开,说恶人,恶人不就来了?
对于杨岑接下来要迎接的狂风暴雨,他致以十分的欢欣。
“他方才要你看什么?”阿窈杏眼圆睁,说着说着便带了泪意:“是我不够好看,还是你看我已经厌烦了?”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杨岑平时嬉皮笑脸,这会却不敢有半点敷衍:“全是姓谢的在那里胡诌的——我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了?你还不信我?”
阿窈手指勾着鎏金铜帐子勾,绕呀绕呀缠了一圈又一圈,低着头闷闷地说:“今天二婶子说,要送个人伺候你。”
“她这个人,一向煽风点火,最怕别人家好,咱不理她!”杨岑说起二太太都是恨恨的:“有娘在,她只能动动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