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公自宫前(10)
汪大夏大呼冤枉:“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一大早出门了,黄昏时才回城,我娘的房子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被经纪租出去了,我把经纪打了一顿,要房客商量退房,这一切都发在宛平县,从未踏足大兴县府学陈大郎出事的地方。”
王泥鳅终于记得自己的职责了,问:“可有人证?”
汪大夏说道:“甜水巷的邻居们,还有挨揍的陈经纪都能为我作证。”
王泥鳅一拍惊堂木,“来人,将甜水巷住户还有陈经纪带到公堂来问话。”
陈千户一抬手,“汪府的西面就是甜水巷,都是邻居,当然帮汪大夏说话,证词不可信。”
汪大夏说道:“那就找陈经纪,我把他打了一顿,他和我有仇,肯定不会偏袒我,会直述事实。”
王泥鳅说道:“那就去找陈经纪,我们先休堂,去后面休息一下,喝喝茶,等陈经纪来了再审。“
路障后陈经纪听官府要找他问话,立刻低着头装死,他一个商户最好不要 掺和官司,今晚我不回家睡了,找个朋友借宿吧。
正思忖着,身后的魏采薇一边尖叫着“别挤别挤!”一边将陈经纪往前推,陈经纪的小腹撞在了路障的木棍上,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忍住没叫出声——万一被汪大夏听见,拉他作证人就糟糕了!
但魏采薇岂会放过陈经纪当缩头乌龟,让汪大夏蒙冤受屈?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魏采薇故作关心,轻拍着陈经纪的腰背,“陈经纪!你没事吧!可别伤到肾了!”
汪大夏听到这个熟悉声音的名字,跪坐在蒲团上回眸定睛一看,“哟,这不巧了么不是!陈经纪!快来快来,府尹大人正找你问话呢!快快交代我在何时、何地、是怎么打的你 !”
第7章 男人,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陈经纪悔死了,不该挤到最前面看热闹,围观汪大夏挨揍,现在好了,麻烦上身。
陈经纪是个草民,见官就得跪,他又没个当官的爹,捧高踩低的衙役才懒得给他搬蒲团。
陈经纪跪在硬邦邦的地上回话,“草民陈发,在鼓楼西斜街当经纪,今天早上……”
经纪行当靠的就是一张嘴,陈经纪三言两语就把汪大夏打人的经过讲述一遍,“……本想守在汪府门口,等汪千户下了衙门评评理,结果没等到千户大人。汪大夏找到了馄饨摊,警告草民莫要找大人告状,然后,锦衣卫就来捉拿汪大夏。”
“草民句句属实,不敢说谎,甜水巷的邻居、馄饨店的老板还有租客都可以证明。”
陈千户追问道:“从你被打,到馄饨店再次遇到汪大夏,中间你都没有见到汪大夏本人,这期间有多长时间?”
“大概半个时辰(一个小时 )。”汪大夏回忆道:“汪大夏把草民抓到马背时,草民听到附近龙华寺的敲响暮钟的声音,龙华寺夏天的暮钟在酉末(下午六点二十)敲一百零八响。等到吃馄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有更夫打着梆子报时,当时正是第一更,戌正(下午七点)。”
陈千户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汪大夏,目光冰冷,“从宛平的甜水巷到大兴的府学,你骑着马杀害我儿,往返刚好半个时辰。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就连汪千户都觉得儿子难脱嫌疑,催促道:“这半个时辰你都干些什么?有无人证?”
汪大夏支支吾吾,面有难色,垂着脑袋,双手举在胸口对手指。
陈千户的目光杀气腾腾,“汪千户,你身为朝廷命官,可不能在公堂之上包庇杀人凶手。”
汪千户做金刚怒目状、爆发狮子吼道:“逆子快说啊!你若蒙冤,为父还能帮你平反昭雪。你若真的杀人,为父也救不了你了!”
汪大夏放下双手,叹道:“事到如今,我只能老实交代了。”
公堂上,府尹大人王泥鳅大喜:命案当晚告破,今年的政绩考核无忧了。
汪千户不敢相信的看着儿子,“你……你糊涂啊!”
陈千户想象着亲自当行刑人,将这小子千刀万剐:汪衙内,在我割到一千刀之前,你可不要死啊!
公堂外听审的魏采薇:什么情况?陈大郎明明是我杀的啊!
汪大夏深吸一口气,逼到这个份上,不说实话是不行的,只得老实袒露实情,说道:“我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各位猜猜我去了那里?”
陈千户说道:“你定是偷偷去了府学踩点,暗中盯梢我儿,好伺机下手。”
“非也非也。”汪大夏摇头,“我去了三里屯,我母亲在那里有个陪嫁的田庄。”
三里屯位于北京东城的东边,因为距离内城的朝阳门正好有三里的距离,所以叫做三里屯。
汪千户有个不好的预感:“你去田庄作甚?”
汪大夏低声道:“我把田庄给卖了。有个风水阴阳生找到我,说有人看中了那块地,愿意出两千五百两银子买下田庄。我刚开始不同意,但是最近急需用钱,就约定今天在田庄交易。”
汪千户腾的一声站起来,“你母亲的嫁妆都在夫人那里保管,你是如何拿到地契的?”
“当然是偷……拿的。”汪大夏狡辩道:“本就是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我有权处置,继母无权干涉。”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汪千户冲过抬脚就踢,被木百户拦腰死死抱住了,劝道:
“大人息怒!二少爷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急需用钱,问清楚再说。”
汪千户只觉得心口疼,捂着胸膛说道:“败家子还能有什么苦衷,定是赌钱输了,卖了田庄还赌债。”
“不可能!”汪大夏说道:“我的赌术不错,向来输少赢多,不信你们去赌庄问问去。”
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下连木百户都不知道该如何为小衙内开脱了,“二少爷少说两句吧,看把你爹气的。”
一旁围观“父慈子孝”这一幕的陈千户把手一摆,说道:“汪千户要教子,回家去教,这里是公堂,审问犯人的地方——汪大夏,你去三里屯卖地,这都是早上发生的事情,我儿子死在傍晚。”
汪大夏说道:“三里屯路途遥远,我上午卖了地、签了契约,田庄里还有我母亲的部分嫁妆箱笼,我就在三里屯附近租了个民居,把嫁妆搬走,忙活到下午才回城,路过甜水巷,看到大门换了新锁,邻居们说陈经纪把房子租出去了,我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去鼓楼西斜街把他提回来,要他找房客退房,这房子不租。”
陈千户说道:“你打了陈经纪,然后骑马去府学杀了我儿子。”
“我没有。”汪大夏说道:“我不是刚到手二千五百两银子吗?打了陈经纪之后,我去了什刹海的红袖招,出了两千两银子给莺莺姑娘赎身,剩下五百两银子存入了鼓楼西斜街的三通钱庄,诺,这就是钱庄刚开具的五百两银票,上面还有日期。”
汪大夏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五铺头将银票放在托盘上,给汪千户和陈千户看过了,然后呈给府尹王泥鳅。
汪大夏说道:“红袖招和三通钱庄都在北城宛平县,赎身加存银子,刚好半个时辰,我离开钱庄就回家,看到路边吃馄饨的陈经纪,就过去警告他莫要找我老子告状,红袖招的老鸨子,龟奴、莺莺姑娘,还有三通钱庄的掌柜伙计都可以为我作证。”
王泥鳅听了,命捕快们分头去找证人来公堂问话。
陈千户半信半疑,命令手下锦衣卫跟着顺天府衙门的捕快们一起分头带证人。
而汪千户同样不相信锦衣卫,担心锦衣卫威胁证人污蔑儿子,也把手下北城兵马司的人分了几队,跟着锦衣卫和顺天府捕快一起带证人问话。
这一下衙门里的官兵一窝蜂似的四散开来抓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陈经纪揉了揉跪麻的膝盖,“大人,既然没草民什么事情了,草民告退。”
王泥鳅说道:“你就在衙门里待着,不准出去,等审问完其他证人再走。”
还是不能脱身,但比跪着强,王泥鳅一瘸一拐的退下,去了西边一个小房子坐着等。
一个人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同时买通青楼老鸨子和钱庄老板,虽然证人还没到顺天府衙门,但是王泥鳅已经觉得汪大夏不可能是凶手了。
王泥鳅说道:“大家先休息,我已经命人准备好夜宵香茶招待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