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容华(108)

程景宏不放心,立刻道:“父亲,我随你一起去。”

程锦容也想张口同去,程方父子不约而同地瞪了过来:“你在府中好好待着。”就别去凑热闹了。

好吧!

大伯父大堂兄一同瞪眼,颇有几分威力。

程锦容也不再多言,送他们父子出府,然后才慢慢回了清欢院。

微暖的夜风迎面吹拂而来,程锦容沸腾的热血渐渐冷静,振奋窃喜过后,理智开始渐渐回笼。

她昨日和常院使争锋相对,今日上午常院使故意刁难她,到了晚上,常院使坐马车就遇到了疯马……

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是谁暗中出了手?

是永安侯吗?

不,不是永安侯。

永安侯虽然对常山起了疑心,可还有用得着常山之处。而且,以永安侯为人,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会要常山的命!

不是永安侯,还有谁会对常山下黑手?而且还是这么巧妙的时机?

程锦容的脑海中,不起而然地闪过一个名字。

……

平国公府。

贺三公子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迈步而入。

门房小厮立刻飞快地跑去内堂传信。太夫人满面喜色地起身,冲宝贝孙子招手:“三郎,快到祖母这儿来。”

贺祈笑着应了一声,迈步上前。

贺祈圣眷正浓,几乎每日都在宫中当值。每隔两日就要在宫中值夜。今晚无需值夜,总算能回府好好歇上一晚了。

太夫人既为贺祈骄傲,又心疼孙子当值辛苦,算着贺祈回府的时间,早已备好了丰盛的晚膳。

贺祈陪着太夫人用了晚膳,然后闲话了片刻。

太夫人忽地笑道:“对了,近来京城有一桩新鲜事,你还不知道吧!”

贺祈心中有数,故意装傻:“是什么新鲜事?祖母说来给我听听。”

太夫人笑道:“你心仪的那位程姑娘,去参加太医院考试,竟连考了三场第一,真地考进了太医院。”

“听闻杜提点特意去了礼部,向礼部尚书禀报此事,为程姑娘求来了医官一职。虽然就是个九品医官,不过,这可是大楚朝第一个女太医。”

是啊!

他心仪的姑娘,医术精妙,志存高远,举世无双!

贺祈心中油然而生骄傲之情,口中故意叹道:“我整日在宫中当值,竟不知此事。”

太夫人又笑道:“今日程家送了请帖来,明日程家设宴庆贺。你要进宫当值,我亲自去道喜便是。”

贺祈厚颜道:“祖母一定要备一份厚礼。”

太夫人被逗乐了,拍了贺祈一巴掌:“行了,这点小事,何需你操心。快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进宫。”

贺祈笑着应下,起身告退,回了凌云阁。

黑脸侍卫苏木立刻上前,低声禀报:“公子交代的事,小的已经办妥了。”

贺祈眸光一闪,淡淡嗯了一声。

没等主子追问,苏木又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放心,小的特意派人,暗中找了几个泼皮无赖。他们收了银子,令疯马去撞常院使的马车。常院使受伤不算重,养上半个月就能痊愈。这等轻伤,不会惊动到刑部。”

便是刑部接了这桩案子,最多就是将那几个胆大妄为的泼皮无赖关个一年半载。怎么也查不到平国公府来。

贺祈眸光又是一闪,沉声吩咐:“暂时按捺不动。等常院使养好了伤,再听我的命令行事。”

苏木应了一声,心里暗暗为常院使叹口气。

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程姑娘。以自家主子的脾气,常院使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哪!

……

永安侯府。

永安侯收到消息后,神色陡然阴沉了几分。

永安侯夫人有些忐忑难安,低声道:“侯爷,好端端地,常院使坐的马车怎么忽然被疯马撞了?”

而且是程锦容刚进太医院的第二天。

若说这和程锦容没关系,她第一个就不信。

永安侯眸中闪过寒意,冷冷道:“程方是个自诩正人君子的傻瓜,且程家也没这等能耐做得毫无痕迹。定有人暗中在帮程锦容!”

永安侯夫人一怔,看向永安侯:“侯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疑心阿彰?”

永安侯冷哼一声:“程锦容刚进太医院,就和常院使对上了。太医院里两百多医官,想打听此事半点不难。以阿彰对程锦容的痴心,做出这等事,有什么奇怪!”

永安侯夫人一听急了:“照侯爷说来,那位贺三郎的可能性更大。他不是也一直心仪程锦容吗?”

永安侯不耐口舌争锋:“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常院使这一伤,怎么也要养上一段时日。程锦容怕是很快就要进宫,去为裴皇后‘看诊’了。你明日就递帖子进宫,先哄一哄裴皇后。”

在程锦容进宫前,怎么着也得先去裴皇后那儿卖个好。就说是裴家特意安排程锦容进的太医院。

永安侯夫人点头应下。

“还有,明日程家设宴,庆贺程锦容兄妹一同考进太医院。你备份厚礼,亲自前去道喜。”永安侯冷冷道:“记住,不管如何,当着众人的面,你这个舅母要疼惜外甥女。绝不可令人生疑。”

就是继续忍气吞声,用热脸去贴程锦容的冷屁股。

永安侯夫人忿忿地哼了一声,在永安侯阴沉锐利的目光下不得不点头应下:“侯爷的话,妾身都记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凑巧

程方父子在太医院里待了一夜,第二日凌晨才回府。

程锦容闻讯而来:“大伯父,院使大人伤得到底如何?”

程方熬了一夜,目中满是血丝,叹了口气应道:“院使大人的马车被撞翻,磕中了额头,流了不少血。”

“好在太医院里有人值夜,救治及时。我到官署的时候,院使大人额上的伤已处理妥当,上过药包扎好了。只是,院使大人一直没醒。”

“我放心不下,便在院使大人身边守了一夜。将近天明时,院使大人才醒。思绪清楚,说话时中气十足。我才放心回来了。”

程景宏补充:“院使大人精神好得很,骂人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

程方:“……”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常山伤势没有大碍。

不过,要将额上的伤全部养好,至少得一个月。自己额上顶着伤,如何能进宫为娘娘们看诊?

想及此,程方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

事情如此凑巧,他不得不多想。

常院使这一受伤,得老老实实地养上一段时日。宫中的裴皇后,却是每隔三日就要请一回平安脉。

常院使不能去,程锦容是不是就有了机会?

在大伯父复杂微妙的目光下,程锦容神色镇定如常:“时候还早,大伯父先歇两个时辰吧!今日府中设宴,等客人登门,大伯父又得劳累半日。”

程方嗯了一声,去睡下不提。

程景宏却不肯去休息,低声问程锦容:“容堂妹,你和我说句实话。常院使受伤之事,当真只是凑巧?你真的半点不知情?”

程锦容一脸无辜:“大堂兄,我们两人每日同进同出。所见的人都一样。难道你还怀疑我不成?”

程景宏顿时语塞。

是啊!堂妹既未见过外人,身边也没什么人手。

可常院使受伤的时机,实在令人不得不起疑。

兄妹两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过了片刻,程景宏败下阵来:“罢了,就当我是随口胡说。你别放心上。”

程锦容微微一笑:“大堂兄也去歇上片刻吧!”

……

一个时辰后,程家便陆续有了客人前来。

程方领着长子次子在前院,赵氏领着程锦容程锦宜在内堂。

永安侯夫人照例早早就来了,一脸的笑如春风,一张口别提多亲热了:“锦容,快些来让舅母瞧瞧。哟,这以后可就是正经的女医官了。舅母这脸上也有光彩。”

永安侯夫人要做戏,程锦容没有奉陪的兴致,淡淡道:“舅母请坐片刻,我随大伯母迎一迎平国公府的太夫人。”

永安侯夫人心里暗骂一声,脸上依旧堆着亲热的笑意:“没想到太夫人亲自来贺喜。我也出去迎一迎。”

太夫人一来,自是坐在上首。永安侯夫人和卫国公世子夫人坐了下首。太夫人声音宏亮,中气十足,基本上只有她说别人听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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