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大周江山,就算姚氏死了,他也不能给他个后位,他有许多种方式要自己的命,可是他不敢,后宫不能连续死两个妃子。
“来人呀,快去叫太医,圣上伤心过度又晕过去了。”闻贵妃等了好一会,才尖声喊道。
童嬷嬷与汪直听到喊声忙跑进来,汪直冲向圣上,轻轻搬动他的手脚,将他在软塌上放妥当,又擦拭干净他嘴角。
“圣上龙体有恙,此事不宜声张,还请贵妃娘娘看管好宫内之人。”汪直抬头看向闻贵妃,眼神在她脖子上掠过,像是什么都没看见那般施礼请求道。
“汪少监尽可放心,这里的人都是嘴严的,断不会出去乱说。”闻贵妃淡淡的回道。
太医还没赶到时圣上就醒了,他示意汪直扶自己站起来,身子晃了几晃,汪直忙上去想扶住他,他推开汪直的手,自己缓缓走了出去。
“娘娘,您脖子,您这是……..”童嬷嬷见圣上人走远了,才忙奔到闻贵妃身边,扶着她坐下来,看着她脖子不断的垂泪。
“嬷嬷别哭,我死不了。”闻贵妃笑了笑说道:“给我备些领子高的衣衫就是。”
“圣上好狠的心。”童嬷嬷拿来药膏轻轻的涂到闻贵妃脖子上,哽咽着说道:“姚淑妃去了他伤心,难道你去了他就不伤心了么?”
“姚淑妃去了他伤心会多那么一点点。”闻贵妃伸出手指头比了一点点道:“也就这么一点点,再多就没了,所以生了女儿,千万不能货与帝王家。好了别哭了,快去快去,那些命妇们要进来哭灵了,我得去看看。”
…………………。
杨氏被关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她背靠在墙上,愣愣的看着窗棱出照进来的那束光线,无数的尘埃在光中飞舞,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毒死姚淑妃。
她只是后悔自己心太急太慌乱,以至于忽略了自己手指甲内的毒药,她本来也可以像那些尘埃般自由自在,还是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的王妃。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魏王逆着光线站在门口,见到角落的杨氏,大步走过来,抬脚用尽全力踢过去,将她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及滚。
魏王犹不解恨,奔过去又一把抓起杨氏,扬起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她身上,直到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杨氏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血从她的口鼻中汩汩外流,瘫倒在地上悄无声息,双眼微睁着,失神的看着前方。
魏王鼻子蓦地一酸,浑身的怒火一下散得无影无踪,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在她面前的地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魏王凄凉的问道。
杨氏想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你,为什么?”她吃力的断断续续的道:“你说要护我宠我…。一辈子,你与她们…我恨。”
“可那是我娘!”魏王痛苦的怒吼道:“那是生我养我的娘!”
“你娘,见不得我们…。好。”杨氏声音微弱,喘了好一会才又继续道:“你是我的…你说要一辈子的,不能像我爹娘那样…..”
魏王怔楞的看着她,初见杨氏,是在大相国寺,杨氏恭敬的跪在菩萨面前,嘴里念念有词求着什么。
她虔诚祈求的模样一下撞进了魏王心底。
后来魏王问杨氏在求什么,她告诉他自己在求能遇到一个白首不相离的良人,没想到菩萨那么灵,居然让她求到了。
自那时候起,杨氏每年都给大相国寺捐大笔的香火银子,每年都在他们相遇的那天去做道场。
杨氏剧烈的喘息起来,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像极了姚淑妃大口大口往外吐血的样子,她用力的抬起手伸向魏王,他颤抖着也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
杨氏的手瘦骨嶙峋,再也不似记忆里的丰润柔软,他低头看去,短短的时日她迅速苍老消瘦了下去。
握住的手渐渐冰凉,魏王呆坐在那里,直到天全黑了,外面的内侍不放心打着灯笼走进来,他才放开杨氏,动了动僵直的腿脚站起来,哑声吩咐道:
“王妃生急病没了,找人来装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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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退位
杨氏被用被子裹了悄悄运出宫外, 趁夜放进一具薄棺葬到了郊外。
姚淑妃突然没了,她的灵前没有见到杨氏,有那聪明的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京城中气氛空前紧张了起来。
圣上的身体越发不好, 每日强撑着见朝臣, 近身的重臣们都越发谨慎, 前些日子跳脚反对边延年出征的人也没了声音,朝会上空前的祥和。
北疆的战报如雪片般飞来, 边延年领着冀北军,联合北疆西边的守军夺回了被北戊王廷占去的一城,边延年没有继续夺城,而是绕了过去,带着精兵直扑北戊王廷都城。
北戊王廷这次由四王子领兵, 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兵力攻打大周,留守都城的兵力不多, 边延年攻破都城,北戊王廷老皇帝驾崩,一直与四王子打得头破血流的大王子趁机宣布登基继位,同时对大周俯首称臣。
四王子得知后气得破口大骂, 占领的大周疆土也不要了, 忙领兵回援,边延年佯装不敌,放四王子的大军进了都城。
北戊王廷都城的粮食等早被边延年一搬而空,安心在北戊王廷都城外驻扎下来, 等四王子与大王子兄弟互相厮杀弹尽粮绝好坐收渔人之利。
奏报传回朝廷, 那些主和派又开始蠢蠢欲动,引经据典强调该以德服人还是以武力服人, 朝堂上又开始热闹起来,大朝会上臣子们各抒己见,互相大骂甚至大打出手,太医们每天都跑细了腿,救了这个救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
肃王一进圣上的起居殿,里面一股热浪混和着药味扑面而来,他心中酸涩不已,才刚进十月,起居殿里已经烧起了炭盆。
圣上斜倚在软塌上,腿上搭着厚厚的锦被,对肃王抬了抬下巴,说道:“这些折子你看看。”
肃王忙拿起来一一看过去,无非又是那些战还是和的奏折,圣上见他看完,温和的问道:“你怎么看?”
“边将军已经大胜,粮草也充足,和谈怕是会伤了将士的士气。”肃王略一思索,谨慎的答道。
“你媳妇呢?”圣上紧紧盯着他问道:“她也主张要继续打下去是不是?”
肃王一凛,背心的冷汗冒出来湿透了衣衫。
“爹,是我要战的,她反而认为屠杀太多,有伤天和。”肃王干笑道:“妇道人家始终是妇道人家,最终还是会心软。”
圣上脸上浮起丝讥讽的笑,冷冷的道:“我是病了,可是我还不傻。她心软?调防布军的事,是她的手笔,你没那本事。”
肃王抬头看向圣上,见他眼底泛着阵阵的冷意,顿时如坠入了冰窟。
“她身边的那个老袁,以前可是萧正手下的亲兵,还有许多萧正军中退下来的好手,现在都不见了,该是去了北疆吧”圣上闲闲的道:“边延年以前也是萧家军,萧正死了,可是萧家军可没死。”
“爹,不管是萧家军还是谁家军,他们守护的都是大周的天下。”肃王恳切的说道:“萧氏一心为国,为大周,绝无二心。”
圣上仰头哈哈大笑,直笑得涕泪横流。
“绝无二心?咱周家祖先最初也无二心,可后来呢?谁能将人心看透?萧氏你看得透么?萧氏一族要不是周家先祖一直防备,这大周也许早就成了大萧!萧氏一族绵延近千年,每隔一些时日总是会出现惊艳才绝之人,这些人将萧家推上顶峰,称王称帝。萧正可算不上大才,他太坦荡太无私,我以为他去了,萧家的气候真正尽了,没想到他的女儿远胜于他。”
肃王惊骇的看着状若癫狂的圣上,呐呐不能言语。
“老四,不能留着她,周家的江山,万万不能断送在你我父子手上。”
“爹,您何苦逼我,这个劳什子江山,您愿意交给谁就交给谁,她是我的妻,不是她我早就没命了,这江山早就轮不到我来败!”肃王流着眼泪伤心的吼道。
“噗。”圣上捂住胸口,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点点滴滴洒在奏折上,与朱批混在一起,看起来令人心惊胆战。
“爹!”肃王惊恐的叫道,奔过去扶住了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