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挺出人意料啊,没想到她进步这么快!”
“她父亲是宗主,这种法阵,也许有什么通关诀窍也说不定。”
“说得轻巧,告诉你诀窍,你能拿到第一吗?”
“她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是啊,以前大家总嘲她追在大师兄后头跑,现在反倒是大师兄想拉拢她入云雾峰了,还有被嘲讽的实力,现在人家也用第一来证明了自己。”
……
晏寒萧站在看台后排的高处,目光从一拨拨人群面上扫过去,听着议论,轻啧一声,视线转而落向高台。
这时排名前十的,已经纷次上台,接受这一关的奖励。
高台上站了不少人,她依旧很扎眼,是一眼望过去的出挑。
乌发玉颜,淡漠从容,身姿总比旁人站得挺拔,透着股幽静清冷。
“郁安,半柱香时间通过木人法阵,位列第一!”分发奖励,本该是由相关执事来做,但郁霄子早就兴奋的按捺不住了,大手一挥,将人赶走,亲自上阵,“成绩出色,奖励太和丹一瓶,仙芝草五十株,极品灵晶三百块。”
这项考核的奖励,和总体排名积分所能拿的奖励相比,只能算彩头,但郁安仍旧很满足。
因为凭借实力拿到的,不管多还是少,都是对每一日流下汗水的认可。
阮音音站在一旁,虽然只拿到第三,但看着郁安,她笑得尤为开心,不太好意思在高台上做出什么夸张举动,便眨了下眼,又鼓励的握了握拳头。
郁安望过去,想回一个笑容,但中间却站了个不容忽视的愤怒脸。
正毫不掩饰的盯着她看。
排名第二的名字,她听了一遍倒也不至于立马就忘,白修然。
不认识。
郁安直接无视,笑着朝阮音音挥了下手。
白修然沉不住气了,瞥她两眼,见她打完招呼就转过头去,将他无视的彻底,忍不住粗着嗓子主动搭话,“喂,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
想他在外门里那可是风头最盛的实力派好苗子,况且还有位峰主是他叔伯,关于这木头人法阵,私底下告诉过他窍门。
本以为第一名十拿九稳,没想到,屈居第二。
他以前都没听说过她有这么厉害,非常的好奇,想搞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前十名奖励发放完毕,郁霄子宣布今日考核结束,所有人开始散场。
白修然就这样看着郁安继续把他当空气,跟自己的小姐妹高高兴兴交谈,然后道别。
头也不回的走了。
“……”
白修然干瞪眼,突然觉得自己显得有点傻。
人太多,四下散去多有拥挤,郁安便也不急,和晏寒萧站至一处绿荫如盖的角落里等。
因为先前的逗弄,郁安对他还有点气闷,不看他,也不说话。
沉默间,隔着两棵树的后方,却不是那么安静。
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噼里啪啦倒豆子般说个不停,挺巧,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郁安。
爱慕顾朝的女修,还是放不下对郁安的敌意,哪怕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纠缠大师兄了,却仍然惹人注目到刺眼。
“她真是愈来愈高调了,上次精神力五级,十六位峰主到处替她宣扬,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这回更离谱,还在宗门考核这种重要场合站到高台上,这是要整个宗门弟子都看到她吗?”
“还总发出些引人议论的言论,什么以前追求大师兄是不懂事,现在都过去了,她这不就是想引人注意吗?”
“而且大师兄竟然还几次三番去明月峰找她?她配吗?到底神气什么啊,有什么了不——”
“那你配吗?”喋喋不休下,一道漫不经心、透着森森冷气的声音陡然打断。
郁安站在那静默听着,其实没什么感觉。
这段日子的嘲讽议论,她听得也不少了,但那些总归不是自己在意的人,他们说什么都无所谓,不痛不痒,无视掉就好了。
她只需要努力往前走,用实力做回应就好,这是她的处理方式。
“你们就只配躲在暗处偷偷议论,也只配在烂泥地里嫉妒站在高处、光亮里的人。”那道声音很轻,泛着笑意,直接的有点恶毒。
郁安一愣,这声音——
她转头一看,身边的晏寒萧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侧身走了两步,透过枝叶看向后方,两个女修面红耳赤站在那里,气得瞪圆了眼,但看到面前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她们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郁安多观察了两眼,却很快发现不对劲,她们的脸涨红的不正常,瞪圆的眼睛里也不是愤怒,而是惊恐。
然后她看到了血。
两个女修痛苦的张开嘴,血顺着嘴角汩汩往外淌。
没有舌头。
刚才还舌灿莲花的两个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是因为她们不想说。
而是,再也说不了。
凉气一下就从后背密密麻麻沁到心尖上,郁安发现,她又看不懂晏寒萧了。
人总会因为他人待自己的一些好,就忘记他本来的样子。
实际上见到他第二面,他就在杀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里是月影宗,他没有任何依仗也敢在别人的地盘行事如此张扬,毫无顾忌,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但一直以来轻松又和谐的相处,让她忘记了这一点。
郁安怔怔站在那,哪怕知道这是在给她出头,仍旧浑身发冷。
很快,那两个嘴里血色模糊的女修眼睛一翻,突然倒地晕了过去。
回明月峰的路上,死一般的沉寂,郁安不说话,也不太敢看他。
直到站在阁楼前,晏寒萧主动打破沉寂。
“她们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不会惹来麻烦。”
郁安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眼睫,单调应了声,“嗯。”
见她这样,晏寒萧突然冒出一句,“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将近四个月。”
“我做过伤害你的事吗?”
郁安抬眼看他,“没有。”
不仅没有,还帮过她很多。
但她是个正常人,不说有多善良,至少从没做过什么极端的事。
如果别人冒犯,她也会教训,但很明显,对冒犯的界定,以及对教训的尺度衡量,两人之间相差有些大。
似乎在晏寒萧眼里,人命跟草芥无差,你比我弱,那我就是可以随意处置你。
并不是说谁对谁错,只是这种差异显现出来,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我不会伤害你,你记住这点。”
晏寒萧也没多说,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郁安轻吐口气,回屋打坐修炼。
翌日清早,整个月影宗都回荡起悠悠钟鸣。
郁安这时正在膳堂吃饭,她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晏寒萧,“该集合了。”
她早间照旧是天不亮起来,晨跑完回去洗漱换上衣裳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晏寒萧。
大概是昨天那点隐约的别扭,他没像往常那般勾着笑意散漫的打招呼,而是稍点头示意,没什么表情。
郁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始终有点僵,这会听到集合的钟声,可以说是如释重负。
她站起身要走,晏寒萧站起的速度却更快,并且往前跨出一步,高大的身形笼罩过来。
离得有点近,莫名有股压迫感。
郁安蹙着眉抬头看他,正要说话,他抢先开口了。
“你怎么爱搭不理的?”
“……”
郁安被他的恶人先告状噎了一下。
“走,我跟你一块去集合地。”晏寒萧这么说着,却也没有让开,还是把她堵在那。
并且身体还往前倾,说话喷吐出的气息,卷起她额前的碎发,“反正在你看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考核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身为你的侍从,总得给你出头。”
“我不会任人欺负的。”郁安总觉得一抬头,就能撞上他,垂着没敢动。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我也没觉得你是坏人。”
晏寒萧眉梢微扬,唇色艳得像染了胭脂,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说话。
落河谷处在两座山峰之间,入口狭小,越往里便越是开阔。
此时入口的空地前,已经来了不少人。
而不远处的广阔平地,有方高台,几根巨大的青色石柱盘踞,一方天镜高悬,不少峰主和执事们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