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难却(61)
季柔倒在地上,仰面摔倒,脑袋都是蒙的,可耳畔却清楚听到了赵谨克的那一声闷哼,赵谨克抱着季柔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压灭背上的火星子,灼烧的痛感袭遍全身。
“姑娘!”
“公子!”
惊呼声炸起,周遭的人都叫这忽然的变故惊地退散开去,京九扑上去赶紧将赵谨克扶起来,夏日的衫薄,这么两盆炭撞在身上,衣衫刹那就叫烧出了洞,背上那烧灼了的皮肉清晰可见。
赵谨克咬着牙半跪在地,纵使挨过刀枪,这一刻也是痛得站立不稳,眼前一阵阵晕眩,那种灼痛,简直能活活疼晕过去,却又求死不能。
阿克……
季柔说不出话来,只是那么看着,眸光颤抖。
疼,心疼。慌,惊慌,这一瞬季柔什么都忘了,只是爬起来捧住赵谨克的脸,泪在眼眶里洇湿,一圈圈打转。
“快找太医,快去……”
“跟我回去。”赵谨克抓住季柔的手,想笑一下,可疼的睁开眼睛都费力,差一线就能昏过去,
只能紧紧抓住了季柔的手,紧到手都发颤,“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季柔连连点头,泪掉落,落在他握地指节发青的手上,“好……”
“好……”赵谨克笑了,唇角勾起,可眼却失了神,头一垂,终于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火流星这种杂技,电视里常见,没印象的宝宝们可以百度一下下,当然也可以忽略,管他是什么,反正把男主砸得很惨就对了~
赵谨克:媳妇虽然没什么心眼很好哄,然而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52章
赵谨克受伤昏迷被京九从大门背进府中, 一路喊着叫人去宫中请太医, 这般架势,整个院中的下人都慌了,京九从小跟在赵谨克身边,自也是会几分医道, 再者上过战场见多了那血腥场面,也是能稳得住, 有条不紊地吩咐院里的下人取药烧水,拿了剪子, 将赵谨克背上剩下的衣衫都剪了清理干净, 只留下那伤处。
“少夫人出去吧。”京九卷了袖子,铺开那药箱中的物什, 转眼瞥见守在床沿的季柔, 眸底几分冷淡。
季柔一动不动, 只是看着昏迷的赵谨克,紧紧握着他的手, 不说话, 含着泪摇头。
京九的眼底有不耐, 可没再劝,着手开始清理赵谨克背上的伤口, 不仅有部分烧伤,更多是燎起的水泡,混在一起那一整片后背都是狼藉。
季柔不忍看,却又逼着自己看,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克儿!”
屋外传来喧闹声,赵谨克进门这样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韩氏,哪怕心中还有多少结,儿子受伤做母亲的哪有不赶紧过来看的,一推开屋门进来便看到了趴在床上的赵谨克,那背上一片的血刺呼啦,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险些一个仰倒。
“克儿,我的克儿!”韩氏两步赶到床边,看着伤成这样的儿子简直心疼地恨不得代受,若不是左右两个婆子拉着她,恨不得立马扑在赵谨克床边哭天仰地一番。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伤成这样!”
“是意外。”京九手上不停,言简意赅答了一句。
“什么意外!”
韩氏没见过赵谨克在战场上浴血的模样,记忆中的儿子还只是一个单薄的文官,乍这么一见简直晴天霹雳,下意识就是有刺客,眸光一转看到跪坐在床沿边的季柔心中便是一冷,怒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季家的人下的手?你这个丧门星你要害死我的儿子是不是!”
韩氏的嗓音尖利,那翻腾着怒意的眼神仿佛能将季柔吃了。季柔一句没应她,只是看着赵谨克,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那种模样,倔强又可怜。
京九听着,眸底微微一沉,伸手清理和烧伤处黏连的衣衫,那种生生的撕扯,刹那便将赵谨克疼得醒了过来。
韩氏还在叫喊:“来人,把这个害人精关起来!”
“母亲。”赵谨克痛得唇色苍白,能听到韩氏那最后一句话,一声闷哼硬生生吞了回去,出声喊停了韩氏。
“克儿!”
“母亲放心……”赵谨克反手牢牢抓住了季柔的手,“儿子没事,这些都是小伤而已。”
赵谨克的额角冷汗涔涔,强打起了精神,咬牙振作,“这不过是路上的一场意外,是看杂耍的时候艺人失了手,意外而已。”
“你在尚书台当值怎么会去看什么杂耍,是不是这个狐狸精,她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将你害得重伤!”
“母亲……”赵谨克实在疼得没力气,只是抓紧了季柔的手,“不干她的事,你不要……欺负她好不好。”
一句恳求,无奈又无力,却深含了赵谨克的祈愿,几分乞求的味道里又含了几分撒娇。
“你!”
韩氏气得眉心一蹙,心中直骂赵谨克混账,京九适时开口,道:“夫人,公子的伤口要尽快清理包扎,还请夫人在外面等候。”
说完也没管韩氏什么反应,递给季柔一块帕子,紧接了一句,“还烦请少夫人在旁为公子擦汗。”
“好。”
季柔接了帕子,轻柔擦去赵谨克额头上的冷汗,赵谨克抬眼看着她,唇角就是漾开一抹柔软笑意,季柔也跟着浅浅勾唇,唇角轻轻地颤抖着,两颗泪珠就滚落。
那一眼对视,旁若无人,仿佛此时此境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韩氏看着只觉得刺眼,却又不忍自己的儿子受苦,忿忿嗤了一声,转身出去。
韩氏出去了,屋里只留下三个人,赵谨克劝走了韩氏,一口气松懈下来,无力地趴在床上喘着粗气,拉过季柔的指尖包在掌心,抵在自己的唇边,“又叫你……受委屈了。”
“哪里有。”季柔摇头,泪水跟着晃落,季柔抬袖子去擦,将抽噎都憋进喉咙里。
“看你……眼睛又要肿了。”赵谨克勉力笑着,同她道:“别哭。”
“母亲说得对,这一次就是我害得你……”
那燃着的炭火倒在身上,该有多疼,赵谨克现在该有多疼?
赵谨克哄她,额头上的冷汗似季柔的泪一般,一颗颗浸湿,“我皮糙肉厚,这些都没什么,养养就好了。”
季柔不停摇着头,他说的,她一句都不信。
“公子,要动手了。”京九举着的手上举着一把银刀,已是用烛火烫好了。
“背过身去。”赵谨克松开了季柔的手,轻轻推着,“不要看。”
季柔也摇头,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赵谨克受伤,每一次赵谨克都让她背过身去,每一次她都不知道他经受了什么。
“听话。”赵谨克努力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疼,道,“听话好不好?别看,嗯?”
那般语气,那般神态,从来季柔都无法拒绝赵谨克这样的诱哄,不过一句,季柔已没了坚持。
“好……”
季柔背过了身去,身后是一张条案,上面摆满了各色的玩意儿,都是赵谨克这些年陪她在青州买的,羊角做的杯子,牛角制的手串,还有四个瓷娃娃憨态可掬,山核桃雕的小船……零零总总,摆满了整张条案。
那些过去的,都是真实的。
多少个日夜,赵谨克都尽力将她捧在手里,哪怕是身在战场也总是记挂着她的喜怒哀乐,为她的一点风寒擅自离营挨了军法,为能多陪她一夜不眠不休星夜两地奔袭,为了她能在后方安心纵使前方战况再激烈都坚持七日给她送一封家书……
为什么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她都忘了这些!
季柔低头捂着唇,泣不成声却用力堵住了自己的哭声。
屋门开关,京九让人进出换了两盆水,可以听外头的人在喊太医到了,却没有让他即时进来。季柔就这么背着身跪坐在地上,直到听京九在背后说了一句“好了。”
季柔转过身去,京九正喂了一颗丹药给赵谨克,季柔去看他的伤,只能看到那雪白一片的绷带。
“给我擦擦汗。”
赵谨克吞下药丸同季柔道,那真正湿透了的冷汗,还有那比纸更苍白的脸色,眉眼间疲惫透染,俱是强撑起来的清醒。
季柔给赵谨克擦着汗,就听他道:“我这两日怕是要一人独占着床了,要委屈你住隔壁的侧屋了……”
季柔道:“我睡榻上,照顾你。”
赵谨克的唇角无力弯了一下,“把你自己熬病了,我还要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