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难却(40)
“这月璇呀刚到京城不久,还未婚配,这老姐姐送她来的时候信里说了,希望月璇能在京城配一门好亲事呢。”朱氏随口道,“我和三妹这些日子都给挑花眼了,怎么挑都不满意。”
赵谨克低头给季柔夹菜,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半句多的话也没有,“尝尝这个。”
韩氏看了一眼赵谨克,脸色冰冷,又对上朱氏的眼神,顿了顿,然后低头吃菜,也不说话。
朱氏讨了个没趣儿,暗自翻了个白眼。
寂静里,一阵小儿啼哭忽然响起,一个小娃娃迈着短腿跑进来,抱住平氏的腿喊“娘,娘,我要娘……”
“你怎么来了。”平氏忙将儿子抱起,“奶娘呢?”
“哎哟,”朱氏的眸光一动,便伸了手,道:“好赟儿,过来让祖母抱抱,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把孩子抱下去,”二伯的脸色有些不豫,“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正吃饭呢!”
“父亲,母亲你们吃,我先抱孩子下去吧。”
孩子哭得厉害,平氏为母自然心疼,当即便站起了身来。
二伯抬了抬手,“去吧去吧。”
朱氏把孩子又送回平氏怀里,哄着,“赟儿乖,祖母一会儿来看你啊!”
平氏抱着孩子告退,赵谨修看着孩子同赵谨克低声介绍道:“这就是赟儿,大嫂和大哥的二公子,今年两岁了。”
赵谨克擎了酒盏嘬了一口,看着家里添丁,唇角也有几分笑意:“大哥今日让衙门的事儿绊住了,倒是要好好恭喜大哥,一会儿我就让人补上给小侄儿的见面礼。”
“二郎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赟儿落地的时候你母亲就送过了。”朱氏笑道,“没准过不多久,咱们也要给二郎把礼又送回来呢。”
“嘿哟,这说得倒是极是。”赵肜低笑,终于是插上了话,却是同赵虞说的,“过两日,没准你也有小侄儿了,你二嫂嫂给你生的小侄儿,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肚子里了呢。”
几句调笑无伤大雅,却总是暗藏机锋。
赵家人和季家人生的孩子,听着就有些刺耳,一时连靖平侯的神色都僵了一下。
“食不言寝不语,哪怕是在自己府里,规矩还是要有的。”韩氏沉着脸色幽幽开口,无疑是又让人戳了痛处。“菜都凉了,快吃吧。”
“嘶。”
赵谨克忽然皱眉捂住了心口。
“怎么了?”季柔握住赵谨克的手,担忧,“伤口痛了。”
“二哥?”
赵谨克这一皱眉,整张席面都停了下来看着他。
“有些疼,怕是该换药了。”赵谨克的眉心微皱,“你跟我回去帮我换药。”
“父亲,母亲,二伯二伯母,”赵谨克站起身来,眉心紧皱的额头间隐隐似有几分冷汗,“我们就先告退了。”
“快去吧,”靖平侯应道:“让管家去请个太医回来帮你看看。”
“谢父亲。”
赵谨克扶住季柔的手,退出了席面。
外头的天朗风清,花坛里茶花树正艳。
季柔本来是扶着赵谨克走的,可出了花厅到了避人耳目处,便反叫赵谨克的手揽住了腰身。
“你做什么?”季柔低低道,后头还跟着丫鬟仆役,“你伤口不疼了?”
“结痂结得好好的,再过两天疤都要没了,当然不疼,”赵谨克的嘴贴着季柔的耳朵,“我可好着呢。”
“那还让管家请太医?”季柔伸手偷偷掰赵谨克的手,“松开,后头的丫鬟看见了。”
“不松,我可虚弱着呢。”赵谨克坏心地故意将身子往季柔身上压,“娘子可扶好了。”
春衫单薄,赵谨克的手臂箍着季柔的身子,季柔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硬邦邦的腱子肉。
这军营三年,赵谨克苦是苦,衣裳脱下来脖子和胸口都是两个颜色,但身板也练得愈发结实了。
还有这性子,大约是三年里见面地少了,季柔总觉得赵谨克变了,定是和军营里兵油子混得久了,他那清贵文雅公子的风范也淡了不少,时不时就透出一股子痞劲儿来,眼下在席上几杯酒下肚,更是有些控制不住。
“重死了,走开。”季柔一下没客气,就在赵谨克的手上拧了一下。
“真凶。”赵谨克这么叹了一口,却偷偷在季柔的耳垂上亲了一口,“香。”
季柔的脸霎时通红通红,僵着身子都不敢反抗。
赵谨克无声笑着,自也不再那身子的重量故意压季柔,只仍旧揽紧了季柔的腰身,道:“饭我都还没吃饱,回咱们自己院里,让人去买品香楼的脆皮鸭。”
作者有话要说:骚里骚气的男主,可骚可正经~
即使是回京了,也要甜甜蜜蜜~临时决定的加更~
第34章
红墙绿瓦, 巍巍宫阙, 回京的第二日,例行等来了皇帝口谕,宣召赵谨克季柔进宫面圣。
水榭里的风舒缓,明黄色的纱帐迎风浮动招展, 皇帝召见,无非也是为了解太后对赵谨克的姐弟思念之情, 不在御书房也不在殿中,与这水榭之中虽然随意, 却又多了几分旁人难体会的亲近。
“地上凉, 快起来。”
赵谨克携季柔行了大礼,赵太后便紧赶着免礼, 激动思念之色溢于言表, “三年不见, 姐姐的克儿终于是回来了,这三年在青州怎么样, 是不是很苦?听说你受了伤, 现在可大好了?”
赵谨克低头拱手回话, 恭敬道:“回太后的话,臣在青州为国尽绵薄之力乃是臣分内之事, 不敢言苦,身上区区皮肉之伤,也已经大好了。”
“你瞧你这孩子,”赵太后嗔怪道:“说话还是这么一板一眼的, 在我这里还打官腔。”
赵谨克低着眉看不清眼中的情绪,还是那么硬邦邦的模样,“臣,不敢逾越。”
赵太后瞪了他一眼,这才转眼瞧了一旁的季柔,笑了笑道,“这便是克儿的媳妇吧?说起来哀家这儿也是头一回见,三年前都没来得及见见,你便随了克儿去了青州,抬起头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季柔依言抬起头,便看清了太后的模样。赵太后虽位至太后,可年纪并不大,说来也不过和她大姐姐季胭差不多的年纪,却已是有了一种超脱旁人的威仪气势,哪怕是笑着,也带着蓄势待发的凌厉,叫季柔心底里升起一种不能怠慢的警觉。
那眸光细细在她的脸上打量而过,季柔的心便跟着一同微微吊起。
“果真是生得标致,”赵太后道:“那眉眼儿瞧着就惹人疼。”
季柔低眉,紧接着恭顺道:“妾蒲柳之姿,不敢承太后盛赞。”
“若朕没记错,舅母就是季太尉的女儿吧。”
幼帝坐在上首,甫一开始便盯着季柔瞧了半晌,见赵太后说完,才寻了机开口道。
只是话音才落,便听赵谨克跟着开口,嗓音沉沉。
“陛下。”赵谨克没有抬眸,却有一种不可违逆的气势,提醒道,“内子只是一介臣妇,礼不可废。”
“朕也只是私下这么喊,外人又听不见,我们都是一家人,舅舅不必拘礼这些。”
幼帝人端坐在上首,有模有样,可说话时尾音微扬,又透着几分孩童天真。
赵谨克却一个字都没听进,还是一声硬邦邦的“陛下”,丝毫没有承情的意思,仿佛是要与幼帝死磕这件事儿的样子。
“好了好了。”赵太后适时开口调和,“重儿,你是皇帝,是该有皇帝的样子。不过你舅舅也是,这么个性子,真是比石头还硬,又臭又硬,这青州三年还是一点都没变。”
季柔垂着的眸子也忍不住往赵谨克身上带,只能看到他官服的袍角。
她还是第一回 听有人如此评说赵谨克,平日里他见她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不这样,如此刻板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史书里文死谏的派头。
“都看座吧。”赵太后吩咐了一句,颇有几分无奈,“给你看座总不僭越了吧?坐下跟哀家还有陛下好好说说,青州这三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是。”
赵谨克应声,与季柔一同在宫女搬上来的绣墩上坐下。
凉风习习,拂过水榭外的湖水,水波粼粼映着天上的阳光。
赵谨克与赵太后问一句答一句说着青州的事,大抵都是明面上的政务军务,似如君臣奏对规规矩矩,如季柔在青州遭山匪绑架这般私事是断不会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