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70)
那些话也许都对,可是,为什么当时没人抱一下他,或者对他抱歉的笑一下呢?
对而冷的话,因为怀抱和微笑融解了冷意,就只剩下对。如果没有任何温情,那些掺杂冷意的正确,会在夜深时成为加倍刺痛人心的利器,痛到让人再也看不见曙光。
难道只因为他习惯强忍住怯意和眼泪,就不配拥有怀抱吗?
蓦然,一个笨拙的怀抱轻轻拥住他。
雍炽低眸,看到齐宥扑在自己怀里,眼巴巴盯着他。
雍炽一怔:“怎么了,乖宥宥?”
齐宥被问得不好意思,含含糊糊道:“抱……抱着讲。”
雍炽却登时明白,齐宥的模样像只小猫咪,看你难受了就过来蹭蹭,沉默着,却甘愿用软乎乎的身子无声无息治愈你。
即使他早已在漫长的时光里学会了自愈。
他的傻宥宥。
偏偏要给他吹吹,偏偏要眼巴巴抱着他。
雍炽拥住齐宥,胸膛霎时被填得满满当当:“朕听了太傅话,也不打算和赵王相争。后来才知道,哪儿有什么大义和朝廷?太傅投靠太后当了新朝丞相,是奉太后之命阻朕回京,更可笑的是,父皇在蒙古驾崩后,他们真的分给蒙古高官三千两银子,不过不是让朕回去,而是让他们看住朕。”
雍炽曾为老师的话黯然神伤很久,好几次是有机会回京的,可是想到所谓的朝廷体面,雍炽几乎自暴自弃的选择留在蒙古。直到有次蒙古晚宴,有人醉酒后笑谈,他才在帐外听到事情真相。
他的亲生母亲,他敬爱的老师,联手蒙古人,想要把他永远囚在边境的风雪里。
他曾学过的典籍,曾信奉的大义,都成了一场笑话。
杀回京城从此成了雍炽唯一的念头,之后雪夜回京,荡平蒙古,收复燕云,雍炽渐渐忘了所谓道义所谓良善,却记得追杀途中,蒙古人沾满血腥,跪地求他饶恕的狼狈面孔。
血腥和暴力比书中道理更能让人绝对臣服。
脱戎装,入朝堂,雍炽知道,全天下都在期盼他当一个好皇帝。
可他为何要当?
既然他的期望早已被打碎,那他为何要做个合乎他人期望的明君?
雍炽在登基第一天就想,他要一生手握权柄,一生肆意,让所有看轻他,背叛他的人以最惨的死法离开。
他再也不要被所谓的规矩体统束缚,也不想听读书人假惺惺的大道理。
“所以朕讨厌读书人。朕总是能从读书人身上看到太傅的影子,嘴里说着大道理,心里却有不为人知的阴暗,永远可以为自己的私欲找冠冕堂堂的理由。”
雍炽气鼓鼓的,眼神也很凶,可齐宥却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像被欺负的小狗……
看齐宥挑眉,求生欲满点的雍炽忙补充道:“当然,朕不是在说阿宥。”
齐宥:“……”
然而我怎么还是觉得被内涵了呢,陛下!
雍炽想了想,忙补充道:“说到贺珥,朕才不知不觉说起来往事,其实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又是他祖父的事儿,朕自然不会迁怒他。”
他可不能让乖宥宥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男人!
齐宥没说话,唇角上翘,一眨不眨凝视他。
许久,齐宥才道:“陛下,曾经背叛你的是贺珥的祖父不是贺珥,也许贺珥……真的和他的家人不一样。”
在原书里,为你守灵的是他,为你收敛尸骨,写列传的也是他。
“你还记得你当日冒雨去给崔忱送伞么?朕一下想起曾经的自己。”雍炽不再纠结贺珥,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的提及初见:“有次父皇生气,把朕的老师,侍读都关进牢里,朕年少气盛,顶撞父皇,曾冒雨为他们求情。”
齐宥一怔,原书里雍炽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侍读,书中有关侍读的剧情不多。
查山之变时侍读也在,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被掳到蒙古,到剧情中后期,赵王谋反,这个小侍读被赵王手下的一个首领扣下,压到城墙上威胁攻城的雍炽。
旁人都以为雍炽不会在乎多年不见的小侍读死活,出乎意料的是,雍炽在城下徘徊良久,也没有下令放箭。
齐宥依稀记得小侍读叫韩霁。
齐宥心里泛起酸意,语气还故作轻松:“冒雨求情哎,那陛下到底是为了师傅,还是为了侍读啊?
雍炽不解其意:“当然是都有。”
齐宥蹦到雍炽面前拦住去路,拉长声调:“算起来,我也是你侍读。”
雍炽:“???”
“我第一次去当你侍读时,你就开始这样那样不正经了!”齐宥扁扁嘴:“谁知道以前是不是呢?”
“你说朕是醋王。”雍炽越听笑意愈深,直接把齐宥的手腕举过头顶,摁在墙上:“朕看你才是个小醋精!”
齐宥:“哼!”
小暴君没正面解释,生气气!
“小醋精!”灰色的砖墙衬得少年脸蛋洁如皓月,雍炽忍不住猛亲两口:“又醋又嗲,朕拿你没办法。”
齐宥:“陛下还没回答呢。”
嗲不是说女子的么?他才不嗲!
暴君没读过书,总是爱乱用词!
“朕没对别人这样那样过。”雍炽故意做出思索状,嘴角是溢出的笑意:“朕长到现在,好像只想对乖宥宥这样那样。”
雍炽瞅着齐宥澄澈的双眸:“让炽哥哥这样那样一辈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炽炽:你读书多,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这样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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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入帐
又过了几日, 众人开始返程回京。
风和日丽,一路上还算平稳,唯有赵王, 总找借口时不时来雍炽车辇, 一会儿说自己很久没有像射猎时这般开心,一会儿又谈起和雍炽幼年玩耍的趣事。
连坐在一旁的齐宥都能用膝盖猜出来, 赵王百般旁敲侧击,还不是为了让雍炽放他出来, 早日回到封地。
雍炽静静看赵王表演,面上毫无表情。
等赵王和齐宥都离开,蒋辰才进来禀告道:“陛下, 东门侍卫一事有眉目了。那天东门临时安插的侍卫一共八位, 都归萧家管辖。”
蒋辰顿了顿:“臣还发现其余三个门也有萧家安插的侍卫, 每个门各有五个。”
萧家一直把控射猎守备, 虽说北苑射场一事后, 陛下口头免去了萧朗吟的职务, 但萧家想在行宫门口安插侍卫, 仍然易如反掌。
“萧家?”雍炽眸光一冷:“朕记得萧朗吟也是国子监的学生, 和阿宥同堂?”
蒋辰点点头,犹豫道:“要不要臣去传萧朗吟?”
半晌后,雍炽道:“那封信上的家徽,是萧家的么?”
“不是萧家的。”蒋辰谨慎道:“但也不能证明萧家和此事无关, ”
“北苑那次,刺客出手毫不留情, 是真正刺杀。宴会舞剑的那人只是为了让赵王救驾罢了。”雍炽看向蒋辰:“想杀朕的似乎有两波人。”
蒋辰跪下:“是臣之罪。”
雍炽望着他,忽而笑道:“朕还要请你再罪己一次。”
蒋辰抬头,一脸不解。
“离京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你若是那些任务失败的刺客,会怎样?”
蒋辰一怔,对于太后和赵王来说,射场之行是翻身的最好机会,若回到京城,赵王再次回到高墙之内,再想翻身难于登天。
既然第一次“救驾失败”,赵王没有立功,那为何不能有第二次“刺杀”和第二次“救驾”呢?
“他们必定不甘心,正在暗处盯着朕蓄势待发。”雍炽淡淡道:“赵王天天往朕这里跑,想必也已经做好救驾准备了。”
蒋辰握住手中刀柄:“臣必不让贼人有可趁之机,必……”
雍炽抬抬手:“听朕说完,你防守得太严密了,让人无机可乘。朕想,今夜不妨给他们一个机会。”
蒋辰一怔:“陛下?”
他怎么听不懂了,难道陛下是要给贼人刺杀的机会吗?
陛下是万金之躯,这也太冒险了。
雍炽道:“传朕的旨意,听闻此处星空甚美,今夜众人不去驿馆,安扎毡帐露营。”
露营比驿站危险百倍,陛下……这是故意引诱暗处的刺客现身!
刺客背后之人不是赵王就是太后……陛下此举是想给他们一个震慑?还是不愿继续迁就他们,准备抓住刺客后干脆连根拔除,对太后赵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