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时的苏晓辰大致能猜到一些,摇头关上窗户从门口走出来,问,“京都的局势很乱?”
丁初点头,手比划了半天,因为太过复杂苏晓辰不明白,丁初只好回房拿了纸笔出来写:付渊为相乃已故五皇子外祖父,漠北战事吃紧齐将军被弹劾幽禁,王爷途中遭遇刺杀,宫中陛下身边眼线未除,假柯万里身份不明。
苏晓辰看着丁初书写下来的内容,看来穆煜铭要忙好一阵了,特别是这个丞相,穆煜铭杀了五皇子付渊定不会放过他。就算穆煜铭是王爷,又有皇帝撑腰,但付渊为相多年,朝中势力不可小觑,穆煜铭怕是没那么容易撼动他。
“你在他身边多久了?”苏晓辰又问,暗卫中当属甲易、乙霜、丁初三人在穆煜铭身边时间最多,能把丁初留在他身边就证明穆煜铭对丁初很信任。
丁初竖起双手,是整整十年。
“十年?你才十四吧?”
丁初点头,持笔继续写道:王爷在战场捡我回来。
“战场?”苏晓辰蹙眉,便是十年前穆煜铭也不过十岁,怎会在战场?
丁初还是点头,写:王爷母妃乃武将之女,王爷自幼跟随老将军上在漠北战场。
“那你怎么会在战场上?你不会说话是因为受伤了?”苏晓辰问。
丁初抬头看着苏晓辰,指着自己的喉咙,在纸上写:吓到了。
“嗯?”
【我看见了好多死人,生病了,醒来就不会说话。】
“没有医治吗?”
【没治好,大夫说要吓一吓,可我不怕死人了。】
“既然不是坏了总会好的。”苏晓辰安慰道,见丁初笑着点头后才又问,“那甲易和乙霜呢?他们看起来跟穆煜铭更像是朋友。”
【我不知道,王爷捡我回来时他们就在了,我听别人说他们是戴罪之身。告诉你一个秘密,乙霜哥哥喜欢甲易哥哥。】
苏晓辰一震,他当真没看出来乙霜对甲易是喜欢,好奇的问,“那甲易可知道?”
丁初连连点头,写:甲易哥哥也喜欢乙霜哥哥。
“那他们在一起了?”
丁初摇头,继续写:他们都没有没完成的事。
“心结吧。”苏晓辰拿起纸页,互相喜欢却没能在一起,许是和丁初说的戴罪之身有关。
丁初仰头看了苏晓辰许久,犹豫的提笔写道:苏公子可喜欢王爷?
苏晓辰摇头,说,“我有还未放下的人。”
丁初有些失落,写:王爷很喜欢你。
“我知道。”苏晓辰伸手放在丁初头顶,“他很好,只是我......喜欢不起来罢了。”
【那以后可会喜欢?】
“不知道。”
【王爷会绑着你。】
“你怎会知?”苏晓辰笑,穆煜铭还当真说过这样的话。
【王爷绑过。】
“谁?”
【一只栾雀,王爷很喜欢,关起来闷死了。】
苏晓辰不厚道的笑出声来,他还以为穆煜铭是将什么人强留在身边,原来是只鸟儿。鸟儿本就是自由的象征,若非自小关在笼子里都会抑郁而死。
“笑什么呢?”南桔儿提着长裙走来,“那个人送来了,你可要去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苏晓辰摇头,他知道南桔儿说的是谁。
“哥哥想把他交给你处置。”
“为何?”苏晓辰问。
“他的确是南疆人,他背叛了南疆,背叛了信仰,理应交由你处置。”
苏晓辰皱眉,只有南疆才知道饲养血蛊的方法,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假柯万里和南疆有关,只是无法确定罢了。
“去看看吧。”南桔儿说。
苏晓辰点头,丁初也紧随其后。
南疆圣地,南疆百姓围绕着石碑站立,假柯万里衣衫褴褛的跪在石碑前,手腕碰在一处对着石碑祈祷,忏悔。
“圣者!”
南疆百姓纷纷跪拜下来高喊着,这让苏晓辰很不适应,将身边跪着的孩子拉起来,说,“你们起来吧。”
“圣者赐恩。”
看着南疆百姓陆续起身苏晓辰走到南城身边,说,“你没和他们说吗?”
“说了。”南城回答。
“那他们还跪我作甚?”
“是他们自愿的。”
苏晓辰无奈一叹,这圣者的身份一点也不好,便是南城和南桔儿也对他有了几分不一样的尊敬。
“你想怎么处置他?”南城问,假柯万里用血蛊伤了苏晓辰,不论他是否知情都是重罪,按南疆的族规理应处死,但圣者降临,他们都该禀报圣者听从圣者。
“他可说了是何人指使刺杀穆煜铭?”苏晓辰问送假柯万里来的黑甲,负责审问的就是他们。
“回禀苏公子,他并未招认。”黑甲答道,像如此嘴硬的人他们也鲜少遇到,若是再给些时日或许可以。
“我知道了。”苏晓辰点头走了过去,那人已经是遍体伤痕,双手也被砍断了,只剩下两条手臂,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武功尽废,苏公子大可放心审问。”黑甲提醒。
“那你们先退下吧,我问问看。”
“是。”
如此圣地只留下了假柯万里和苏晓辰两人,苏晓辰在他旁边坐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座石碑,不禁问道,“你既已背叛南疆,又何必虔诚圣者?”
假柯万里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那座石碑,眼中是不可侵犯的敬仰。
苏晓辰无法理解,继续问,“你制血蛊用的是南疆女子的处子血,这两年你杀害了很多南疆女子,她们都是你的族人,就为了杀一个云国王爷,真的值得吗?”
还是无声,苏晓辰起身站在假柯万里身前挡住他的视线,质问,“你既对他心存信仰,为何又要杀害同族,你就不怕他降罪于你?”
无动于衷的假柯万里终于有了反应,合着的手臂松开随着额头一起重重磕在地上,砰的一声留下一块血迹。一下又一下,仿佛没有知觉一般,苏晓辰只能出手制止。
“我有罪!我有罪!圣者大人,百里有罪!请圣者大人降罪!”百里高喊,声音沙哑宛若鬼哭,额上的血液蜿蜒流下,还真如厉鬼那般。
“即知是罪你又为何如此?”苏晓辰叹息,此人对圣者的敬仰是真,苏晓辰实在不知他为何要如此行事。
“有罪!百里有罪!圣者大人!圣者大人!”百里喊着,完全无视了苏晓辰的存在,眼中心里都只有苏晓辰身后的那块石碑,南疆圣者。
“你却有罪!是伤及圣者之罪!”南城突然出现,拉着苏晓辰来到石碑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他究竟是谁!”
苏晓辰的手在抚上石碑的那一刻石碑放出白光,浮现出一柄长剑的模样,一把剑,九颗星,那是九星剑!唯有圣者能与其产生共鸣!苏晓辰是圣者!是圣者!
“圣者...大人...我....伤了圣者大人...我竟然伤了圣者......”百里喃喃自语起来,满脸的震惊自责,他看向苏晓辰,这是南疆等了几百年的圣者,是他心中永不变更的神明,可他竟然刺伤了他的手,还在身上种下了血蛊,这是何等的罪过,万死难赎啊!
“圣者大人......”百里仰望着苏晓辰,“血蛊......”
“已经解了。”苏晓辰平静的说,“你可否告知我,你为何要炼制血蛊刺杀穆煜铭,你是受谁人指使?”
百里犹豫低垂着眉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有了松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是云国丞相付渊。”
“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苏晓辰疑惑,付渊和穆煜铭的确不对付,但百里身为南疆人怎么会听从云国丞相的话,还不惜杀害同族。
“因为圣者大人。”百里抬头注视着苏晓辰,说,“二十五年前九星剑异动,族长猜测圣者有可能重回世间,为了能寻到圣者派出三百南疆子民四散寻找,我和我的父亲都在其中。我们来还云国漠北四处寻找圣者的踪迹,但始终没有找到,父亲也在奔波中去世,我和余下的人准备返回南疆却在途中遇上战祸,族人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那你为何不回来南疆?”苏晓辰皱眉,为了一个消息,为了一个消失了几百年的圣者搭上那么多条人命,真的值得吗?
“我想回南疆的,可是......有人追杀我,他们有很多人,我不能回南疆,不能回来!”百里痛苦抱头,惊恐和绝望侵占了他,“他们知道南疆,知道圣者,他们逼问我圣者的下落!我没有说,我不能说!我忍着,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