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总是算计我(49)
准备好问了,牵着云杪的手轻轻往下拉了拉,随即,对上云杪视线的那一刹被人眼里的薄薄凉意驱退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觉着自己丢了脸,不再抬头看云杪。
但是不甘心就这样呀,缠着云杪,让她送自己回宫,刻意绕了好远的路。
这次真的是在使性子,就是闹呢。到地方了手轻轻一指,告诉云杪,那边直接就可以过来,面上扮得乖巧,说自己喜欢走多点路。云杪显然不吃这套,生硬地说她不喜欢。
而后,离开得格外利索。
她可能会不放心,再回来看自己一眼,所以容辰原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往宫里跑的时候听到自己身上的神玉叮当地响。
他早先忘记了神玉的存在,这时才想到云杪定是知晓他是神子。她知道,只是并不看在眼里。
单是这样想想就很伤面子,小神子被打击到了,回宫后第一件事就问宫里的仙侍,天宫有位十分清冷的女仙,可知晓她是谁?仙侍脱口而出道是绛云殿的云杪仙。
出了名的。
是以,她天生如此,并非是不喜欢他。
后来的日子,容辰常去绛云殿。第一次是悄悄溜进去的,趴在窗口看到云杪在吃一盘白糯的米糕,神情颇为悠然。他盯着那盘米糕看啊看,猜想大约是绛云殿的米糕不同,不然怎么冰块儿似的人吃着面色就柔和了呢。
他走了下神,再瞧时,云杪已端着那盘米糕走到了窗前。她推开窗,将米糕搁在台子上往他那边移了移。
云杪:“吃。”
云杪认不出容辰,被中间的墙挡着也看不到神玉,就觉着近日天宫的小孩愈发多了,现下又是一个,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米糕呢,估摸着是想吃了,想吃便给他,但愿他不要和上回的小神子一般难缠。
容辰愣了愣,伸手抓了一个送进嘴里,香甜的味道从口中长延至心里。
果然,他就知道,绛云殿的米糕跟别处不同,好甜好甜。
都是女仙,都是米糕,怎么云杪就偏偏不同,怎么绛云殿的米糕就偏偏不同。
他不懂,不懂就自己找答案,日日跟在云杪身后,甩也甩不掉。
其实云杪的日子是枯燥的,不是在绛云殿就是在云海。若是南祝在,她还会去花神宫坐坐,可那段时间南祝闭关,花神宫空了,她便也不去。
无趣而孤寂。
小神子不嫌。
他熟悉了云海的每一处,熟悉了绛云殿的每一处,熟悉了云杪,知晓云杪记不清旁人的脸,就跟自己的父神讲自己搞不清哪位神仙是什么职位,要是每位神仙都能有自己的腰牌就好了。
天帝最小的儿子,多受宠啊,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并非什么大事,当日天宫大大小小的神仙便陆陆续续地挂上了腰牌。
云杪发觉后眼角眉梢微弯。
她欢喜的。
她只是面上冷,实则好多事情都不懂,总是迷迷糊糊的。两个都是一干二净的心,很容易就靠近了。
容辰还是小孩子时是一个小太阳,浑身光热,对云杪好得大胆而张扬,大了些性子就往回收了,依然找云杪,却稳重许多,不玩不闹了,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陪云杪说说话。
“今日父神和母神吵架了。”
“吵得好凶。”
“不过没事的。”
“我知晓,他们爱彼此。”
云杪拣着茶,忽然就停下了。
她不懂。
情爱……
南祝早同她说过,不知情爱最是缺憾。
她小心地问,什么是爱。
容辰对上她的眼,耳朵莫名烫了起来。
他默了片瞬,道:“本能。”
是本能。她永远都无法体会。
云杪略微失望地垂眸,就听到容辰又说了一句话:“姐姐想知晓,日后我教你。”
神子都是说一不二的,真就把这事时时记在心上。想好了法子,没顾及后果,现下就被人质问了,问他有几分真心。
全部。
全部都是真心。
姐姐你信不信。
☆、第六十九章
季昔到神纪阁门口时就见云杪脚步有些凌乱地小跑了出来,眼角还红着,没理他,兀自出去了,他心道不妙。
方才去南祝宫里,听闻云杪回天了,想着见见人,结果人没在。那就先找小九,重华宫也空着,仙侍说二人在神纪阁。
神纪阁,记录从人间飞升成仙之人的。他担心容辰还未同云杪细细解释自己就是封珩的事,这才到门口就见云杪那个样子跑出来,多半是谈掰了。
云杪往别处去了,她身后蓦然出现另一个身影。白衣翩然、墨发如瀑的男子,不远不近地跟着云杪。
是翎羽。
季昔看不惯翎羽,缘由可一条一条地加上许多。
其一,翎羽招人喜欢,满天宫的人谁见了翎羽都满口称赞,恰巧,季昔偏就不怎么招人喜欢,说他肚量小也罢,总之,旁人越夸翎羽是君子,他便越觉着翎羽虚伪。
其二就得扯上自家小九了,同云杪那是多好的姻缘,翎羽却在其中使绊子。在凡间做郑云昭时就对云杪有些不一般,如今回天了,教云杪的那都是什么话。云杪伤了心,他倒巴上去了,趁火打劫么?
季昔不满地收回视线,随口吩咐身边的一位仙侍盯着翎羽,自己则进了神纪阁,拉着容辰要给他出主意。
云杪没去花神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关在了绛云殿里,谁也不见。说是谁也不见,翎羽倒是被格外宽容以待,他见得到云杪。
南祝和季昔都去过凡间见过封珩,他们知晓怎么回事,却都不说,命格星君和月老直接参与进去的。几个人都不清白,这便凸显出翎羽的好来了,他没骗过云杪,对云杪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他最好。
云杪情绪稳下来没多久,听得自己殿内的仙侍说,九神子受了伤,是凡间历悟带回来的伤,可重了。
她目光闪了一下。
翎羽在旁,直接道容辰是神子,凡间的一点小伤不会影响他分毫。
云杪点点头:“我知晓。”
神情淡漠。
仙侍略微失望地退了下去。
深夜,天宫静谧。
云杪躺在塌上,好一会儿,支起身子撩开床帐,唤了几声仙侍的名字,没人应。都睡了的,云杪悄悄下榻,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出了绛云殿。
星光照路,云杪径直走向重华宫。
翎羽说小伤无碍,但她亲眼见过,那么多刀剑都在封珩体内刺着,不算小伤了。
还是,想看看,看他没事就好了。
她白日里只顾着发脾气闹情绪,没察看他的伤。早知道,早知道该忍着的,至少看过他的伤再说。
云杪的步伐加快,到重华宫宫门口时深呼吸几口,手心紧张地冒出了汗。若是她仙法还在,捏个隐身诀便万事大吉,现下却只能安抚自己说这个时辰人都该睡着了,没事的。
抬脚走近,缓缓推门,门轻易便开了。大约是仙侍粗心,未能仔细闭紧。
重华宫内很暗,光影交错。这是云杪第一次进重华宫,四周看看,顿觉迷茫。她往前走了几步,面前忽出现一串萤绿色细碎的光,那光绕着云杪转了几圈,似是要为她引路。
犹豫片瞬,云杪还是决定跟着那串光,看它去什么地方。灵光显然比人聪颖,很快引云杪到了一处寝殿前。
云杪上前透过窗间缝隙瞧见了屏风上挂的白衣袍,旁边则悬着神玉。
是容辰的寝殿。
她停住了。明明心里一直念着,到跟前了却不知该不该进去,想这想那,最后被灵光圈着推了进去,进去后没站稳,摔倒在地,起身就见那串灵光颇为贴心地为她闭上了殿门。
云杪:“……”
她僵硬地立着,觉着适才开门闭门的声音大了,怕已将容辰吵醒,动也不敢动,等了不知多久,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略微放了心,她拍拍自己身上莫须有的尘土,在摔倒的地方又站了一会儿,觉得不是办法,开始极轻地往容辰床榻那边移步子。
经过槛窗到屏风前时云杪侧头往里看了一眼,确定容辰是睡着的,随后刻意将呼吸放得平稳轻浅,慢慢绕过屏风,来到容辰塌前,细细地瞧着。
他的脸很苍白,苍白得快透明了,唇色也没有从前明艳,真就受了那么重的伤,白日里都是强撑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