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繁华+番外(522)
裴太夫人不禁心中叹息,想要帮忙却又不知从何施力,蒋家人素来刚强,也是走投无路才会求到琅华头上。
琅华迎上蒋太太的目光:“我虽然没有为蒋老将军治过伤,却在在太原遇到过为蒋老将军治伤的医工,蒋老将军伤情太重,他无法施救,前来求援,可是等到我们过去,老将军已经不知所踪。”
“我听过那医工说老将军都伤在何处,可与尸骨做比对,应该能断个八九成。”
听得琅华这样说蒋老太太的脸上泛起了希望:“四奶奶的恩情,我们蒋家人记在心上。”
裴夫人有些担忧:“能行吗?”
琅华点点头:“还要去皇城司将我父亲找来。”
蒋老太太拉住了蒋太太的手,她怎么忘记了这件事,裴四奶奶的父亲在皇城司任职,皇城司的人最会辨人,见了尸骨就能推算出这人的身高、习惯,有些犯官毁了脸面脱逃在外,最终还是被皇城司抓入大牢。阿弥陀佛,她们真是求对了人。
“老太太将尸骨先迎回蒋家,这样一来无论是下葬还是送还金国,都由蒋家人说了算,处置尸骨的时候要蒋家人出面。”
蒋老太太听着连连颌首。
琅华接着道:“我也见见那位金国的郎中,既然他曾救治过蒋老将军,应该对蒋老将军的伤十分熟悉,这样也就更容易判断出实情。”
蒋老太太和蒋太太再三道谢,这才回到蒋家。
琅华又将杭氏送到垂花门。
“这件事非同小可,”杭氏轻声道,“你可要小心着些。”
琅华点点头:“我都知道。”金国突然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谁都不知晓,与其这样猜想倒不如去看个究竟。
……
蒋家人一身缟素,蒋老爷虽然没有像女眷一样掉眼泪,却仍旧遮掩不住脸上悲伤的神情。
所有人看着金国的使臣。
金国使臣面色苍白,若不是竭力控制,恐怕已经手脚颤抖。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更何况金国使臣是带着国书和贺礼前来大齐的,这一点蒋家人知晓,所以谁也没有将一腔的悲愤发泄在眼前的金人身上。
要想报仇,必然是在大齐和金国的战场上,这才是一个武将的尊严。
“开验吧!”
礼部官员一声呼喝,蒋家人点燃了第一炷香,蒋老爷带着蒋家人向蒋老将军的牌位跪拜。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隔着屏风上前向琅华行礼。
琅华仔细看过去:“你给蒋老将军治过伤?”
男子用大齐的语言清清楚楚地道:“我在真定遇到蒋老将军,蒋老将军腹背中四箭,胸口被弯刀所伤,我用了布巾包扎,却没能止住血,只因为那箭头嵌入了骨缝之中。”
男子边说边拿起了布巾仔仔细细地包在旁边的兵卒身上,然后轻巧地打了个结。
琅华站起身,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十分的熟悉,那是金人用的就是她平日包扎止血的法子,连同打结的样子也可她一模一样。
“裴四奶奶,”男子再一次施礼,“您在太原给我包扎过伤口,虽然我是一个金人医工,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学您的医术,想要某一天,能够像您一样……所以我见到蒋老将军,才会为他治伤……”
蒋家人已经在尸骨上找到了箭头。
看到这铁锈斑斑的箭镞,院子里顿时传来一片哭声。
男子再一次躬身行礼。
金国使臣立即走几步到裴思通身边:“我国君是真心诚意想要与大齐交好,若是能够和大齐在榷场交易药材,那当是金国的幸事。”
不等裴思通说话,金国使臣接着道:“听说大人的四公子去了广南西路,有件事不知大人知不知晓,广南西路的边疆守将周焱,早就已经是交趾的邢国公,若是大齐想要处置周焱,交趾必然会出兵。”
裴思通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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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反复改章节。
现在觉得还算满意吧,今晚不再更了,明天更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事发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金国使臣向裴思通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勤政殿。
皇帝额头上青筋浮动:“这可是真的?”
“应该错不了,”刘景臣低声道,“否则金国使臣为什么想方设法地讨好裴家,金国是看到了西夏和大齐结交的好处,太原大战过了之后,金国内就起了疫症,死了不少的人。我们太原在城门口置釜煮药时,就有金人偷跑出来讨药,这次金国使臣来大齐,就是想要求赐医书,还希望我们像对西夏那般,派遣医官前去传播医术。”
“西夏那是有东平在,”皇帝道,“金国妄想……他们掳走太子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日。”
刘景臣低头道:“金人知道皇上必然不会答应,所以才用交趾的军情来交换。”
皇帝冷哼一声:“他们的算盘打的倒是精细。”
如果真的是这样,现在更让他恼怒的是周家和交趾,他委以重任的边疆守将,竟然宁愿背叛他而去做交趾的邢国公。
奇耻大辱。
大齐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朕要诛他九族。”
刘景臣也没有料到周焱会这样做:“周家本是几朝功臣,朝廷一直待他不薄,怎么能……真是有负皇恩。”
皇帝厉声道:“立即让人去查。”
刘景臣应了一声:“周家毕竟掌管广南西路这么多年,臣恐怕会出现您刚刚登基时的事。”
那一次福建水师铩羽而归,让皇帝至今记忆犹新,数万水师,败在了交趾几千人手中。
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所有人质疑他这个新帝,惠王以此煽动群臣,甚至有人质疑他是矫诏登基,他要下罪己诏,只有几个朝臣阻拦,剩下的人全都低头不语,仿佛无论他说出什么话,得到的永远是冷漠和背离。
从此之后他就心灰意冷,对朝政没有了热情。
多年的仇恨一下子被挑起来。
皇帝道:“裴杞堂不是在广南吗?裴家在广南西路有些关系,那些地方的武将难不成都听周家的号令。”
刘景臣抿了抿嘴唇:“皇上……裴家已经离开广南有些年了,裴思通前些年一直致仕在家,入仕之后也只是在文官里赋个闲,裴杞堂虽说有些军功,但只是在西夏打过胜仗……从来不曾统领过水军。”
“让福建水师提督尚济去,若是尚济敢打败仗,就不要再来见朕,”皇帝的头发几乎根根竖立,“这一次,定然要赢交趾……朕要让周家死,朕要周家满门抄斩,让周家人知道背叛我大齐的结果。”
刘景臣皱起眉头,一脸忧心忡忡:“微臣怕交趾这次有所准备与周家来个里应外合,广南西路、广南东路只怕都岌岌可危,再向北可就是江陵府,我们不能不防。”
过了江陵府就是京城。
皇帝摩挲着手中的玉龙:“八百加急送战报,让荣国公、宣威将军、明威将军、定远侯来见朕,一个小小的交趾竟然敢三番两次侵扰我大齐,朕要让他看看我大齐禁军的厉害……”
……
回到裴家。
裴思通和裴夫人刚刚坐好,裴大奶奶就冲进屋子。
“爹……那些金人说的不是真的,我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定然是金国和交趾一起挑唆……”
裴大奶奶哭得浑身颤抖,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如果周家要投靠交趾,她怎么会半点不知晓,弟弟走的时候也没有说过。
什么邢国公……
裴思通面色阴沉:“不止如此,交趾还封了两府之地给他,并且答应将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交与他治理。”
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那是大齐的土地,却被交趾王赏赐给了周家,多么的可笑。
裴思通拳头紧紧地攥起来,他恨不得立即动身前往广南,亲手砍掉周焱的头颅,有这样的亲家,他都觉得面上无光。
裴大奶奶整个人瘫下来。
下人一声惊呼,立即上前搀扶。
“不可能啊,”裴大奶奶胸口一片冰凉,“我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思通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从前周焱就跟我抱怨过,周家也是开国功臣,虽然官职不高却随着太祖南征北战,历经几朝那些勋贵如昙花一现,周家仍旧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周家付出的辛苦、人力,难道就换不来一个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