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夫人是知道的,慕老夫人房里那架松鼠绣屏就是慕大老爷的原配、贤郡王嫡幼女赵虹茹绣的。
按她说,那种不吉利的破东西早该劈了当柴烧了。
可慕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直留着。
慕蓉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那绣屏绣得好,想要借去做摆设。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恶心她。
只是因为她不愿被慕蓉摆弄,不肯让慕瑶嫁给顾凤麟。
可是凭什么?她天赋这么优秀的女儿,凭什么要因为慕蓉被毁掉?
慕大夫人哭了起来:“我作的什么孽,嫁了你爹这么一个窝囊废,就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慕瑶淡定地递块帕子给她:“别哭了吧?有什么用?让他们听见,又是你受气。你别急,凤源和两位堂姑母也不乐意的,让他们去急。”
慕大夫人眼睛一亮:“你和凤源见过了?”
慕瑶微微一笑,轻声而坚定地道:“你放心,这个神官夫人,姑姑做得,我也做得!凭什么让她风光一辈子?”
她有一个长处,是慕蓉这辈子都赶不上的。
占着这个长处,顾氏和慕氏就不敢真的怠慢她。
总有一天,她能得到她所想要的。
母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傍晚时分,慕蓉裹着火红的狐裘登上马车,与慕氏女眷依依惜别。
放下车帘,侍女阿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她嗤笑一声,不屑地道:“她不高兴?那就对了,我就是要让她不高兴!我还没死,尚且轮不到她们作威作福。”
迫不及待回到家中,命侍女将两架绣了松鼠的绣屏都拿出来:“快,对比一下,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绣的。”
京中最优秀的两个绣娘站在绣屏面前,又摸又看又嗅,最终道:“禀夫人,这绣品的确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是一架更久远些,一架更新些。”
“年头久的这一架绣屏虽然也很出彩,但手法不及新的这架纯熟传神。”
慕蓉一下来了精神:“那以你们说,新的这架绣屏到底有多新?”
两个绣娘商量许久,很是慎重地道:“应该是近几年的东西,不会超过五年。”
打发走绣娘,慕蓉看着那两架绣屏笑了起来:“真有意思,一个死掉的人,似乎又突然活过来了?而且是在那么一个偏远的地方。去,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我要知道赵虹茹是不是真的死了。”
赵虹茹的死活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她就是喜欢挖人隐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这些年来,她用这一招,笑着走到了今天。
第619章 枚州女富豪
枚州的三月,天已经很热,众人早早就换上了夏装。
中午时分,鞭炮声响彻半个枚州城。
接着,两队舞狮的人分别从城南、城北出发,带动人流汇集到最热闹的府前街。
慕云晗一身浅蓝色锦裙,被一群衣饰整洁的掌柜伙计簇拥着,笑吟吟地立在一间高大的店铺前。
店铺上方有一块巨大的匾额,被红绸盖住了,无人得窥其真容。
倒是旁边悬挂的对联明明白白让人看得见:厚朴待人使君子长存远志,苁蓉处世郁李仁敢不细辛。
笔锋料峭,又是周守备的字。
众人窃窃私语:“又要开店了,这半年来,她开了几家店了?”
“第五家。”
“又是做什么的?”
“你个大老粗,没看懂么?这对联上写的都是药名,肯定是药铺子了。”
有人不屑:“一个女人,开个酒楼,卖点酒啊菜啊什么的,倒也不算出格,如今她又要开药铺子?她懂么?”
“人家铺子的名儿就叫药膳堂,药膳药膳,自然是药和膳都有才齐全嘛,先看看呗。”
正说着,锣鼓骤然一阵脆响,三声炮仗震天响。
慕云晗笑吟吟地牵住匾额上垂下来的红绸,用力一掀。
“药膳堂”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磅礴,还是周守备的字。
店门被推开,穿着青色里衣、白色罩衫的伙计一字排开。
一个身形极高,长得极清秀的伙计站在高凳上,高声喊道:“药膳堂第一家药铺开张,为答谢枚州乡亲,自今日起,但凡卷轴上的药,免费散三天!每天两百份,先到先得!”
一旁的高凳上,一个憨态可掬、白白净净的伙计将一份卷轴“唰”地打开。
卷轴上用极大的字,整整齐齐写了十种药丸。
“白芨咳喘丸、雄黄止痛丸、五倍子丸、赤痢丸、大黄解毒丸、木香顺气丸……”
众人看得激动不已,立时想要冲上去领取药丸。
却被一队孔武有力的护卫拦在线外:“排这边取号,没号的不许进去,每人只许领一份,不许重复。”
有人不服,立时被拎着腿脚丢出去。
于是只好听从安排,先领号再去领药丸,抢到的各种高兴得意,没抢到的各种懊悔难过。
后堂,慕云晗、梅大少、陆管事相对饮茶,外间的热闹声传进来,好比赶集。
陆管事笑道:“慕姑娘现在已经有了酒楼、酒铺子、菜蔬店、干货店、药铺子,以后还想再卖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梅大少想问的。
自从来到枚州,慕云晗将酒楼办得风生水起,又开了一个专卖琼浆酒的铺子,批发零售都做。
菜蔬店的新鲜美味的蔬菜刮起一股小旋风,如今枚州城至少有一半富户在药膳堂订菜,周守备一家子更是只吃她家的菜蔬,喝她家的酒。
干货店同样做批发和零售,银耳、木耳、香菇远销四面八方。
短短半年间,慕云晗已经成为枚州有名的女富豪。
大家都想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想做的,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第620章 你救这孩子一命(加更,求月票)
慕云晗微笑:“不了,就只卖这几样。”
她不高估自己,真正赚钱的是酒、药、干货,酒楼只是为了聚人气,顺带宣传销售自家的菜蔬和酒。
倘若吴彦庄那个“大赵国祚止于二百零一年”的说法是真的,那么此刻距离战乱已经不远。
酒和药才是不管什么时节都值钱,能卖钱的好东西。
能专注做好这几样已经很了不起,何必再花精力去做不熟悉的事?
“那是差不多了。”陆管事和梅大少笑道,“您这个月卖出上万斤琼浆酒了吧?”
一斤琼浆酒装一瓶,那就是三两银子。
保守计算,她这一个月光是酒都卖了三万两银子,刨去各样成本,至少能挣一万五千两。
“哪有?这么贵,舍得买的人不多啊。买得多的也卖不上这个价,不然人家山高路远运回去,赚不了钱,下次就不来了。而且税赋那么重,本钱那么高。”
慕云晗笑嘻嘻的,死活不承认。
其实赚得比这个还要多,可她就是不说,这半年来挣到的大笔银子,都被她换成黄金埋在了守山镇的地库里。
陆管事和梅大少也知趣,见她不肯说就不再多问,转而说起了生意经。
不一时,梅大少家中有事,告辞离去。
陆管事拿出一封书信:“慕姑娘,这是我家公子写给您的信。”
蒙嘉得意洋洋地告诉她,之前命人送进京城的一万斤琼浆酒已经销售一空,全城轰动。
就连宫中也惊动了,他按照她的吩咐,送了两千斤琼浆酒入宫,得了赏赐。
琼浆酒是真的出名了。
他按照她的吩咐,买下一间铺子,挂了药膳堂的牌子,专门售卖干货和琼浆酒。
“如今大家都以为我是药膳堂的东家,你想不想正名啊?若想,就赶紧进京。不然小爷就要谋夺你的家产啦!”
蒙嘉千方百计诱惑她进京,把澜京的风花雪月全都说了个遍。
慕云晗露出向往的神色,生为澜京人,她却从未享受过这些美景和美食,真的很遗憾。
陆管事察言观色:“慕姑娘,小人看您是心存大志之人,何不把店开到京城,那才是富贵天堂,有蒙家护着,财源滚滚。”
慕云晗摇头:“还不到时候,我根基尚未稳固。”
陆管事见劝不动她,只好告辞回去,再将这里的情况写信回京。
傍晚时分,眼看药铺一切正常,不会出乱子了,慕云晗便打算去酒楼例行巡查。
狗剩儿走进来道:“东家,周庆的老婆来了,她说有事要见您。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好,小人才斗胆进来禀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