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吾道:“不用,我……我自己来。”
花姑娘笑问道:“公子,真的不用吗?”
他想也不想答道:“不用。”
花姑娘将脸凑到他跟前,他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花姑娘继续笑道:“鸳鸯戏水也不用?”
他摇了摇头:“不用。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后来他硬是赶走了花姑娘,自行沐浴更衣。
妈妈给他拿来的劲衣乃是一套藏青色劲衣。
柔软锦缎,不仅是他从未穿过。
他甚至连摸都没有摸过这么好的衣衫。
他紧皱眉,不由想起之前他所穿的衣衫,皆是他娘亲让他去乱葬岗死人身上捡来的。
花楼妈妈见他看着手中的劲衣不说话,忙解释道:“陆公子,这衣衫乃是武公子之前留在chūn华苑的。公子说了,这衣衫你先暂时穿着。回头,公子再让府中的绣娘做新的。”
他双手颤抖地从花楼妈妈手中接过劲衣。
待他穿好衣衫站在铜镜前,就连他都不认识铜镜中的自己。
他低低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这……这镜子里的人真的是我吗?”
花楼妈妈闻言噗呲一声笑道:“陆公子,这便是所谓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当花楼妈妈带着他去找武三思时,还没走到武三思所在的雅间,他便听到从里面暧昧的声音。
他的脸刷的一红。
花楼妈妈见状则是笑道:“公子这第一次来害羞乃是正常。今后多来,便也习惯了。”
花楼妈妈敲了敲门:“公子,人带到了。”
伴着女子暧昧的声音,武三思道:“让他进来。”
他进去后,低着头。
不敢看,不能看。
谁知,他却听武三思道:“陆铭,把头抬起来。”
公子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即便是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他闻言却是立即抬起头。
武三思看到他的脸一怔:“你真是陆铭?”
就连他都不敢相信之前出现在铜镜里的人是他自己,更何况是公子……
他随即抱拳道:“陆铭谢公子再造之恩。”
武三思淡淡应了一声,侧目看向已经穿好衣裙站在他身旁的姑娘:“你们觉得他如何?”
三位花姑娘闻言认真打量起他来。
他:“……”
从未这样被几个姑娘一起打量过。
准确来说,就连他的娘亲曾经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若不是他还活着的话,他觉得自己跟乱葬岗里那些死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没人关心他,没有注意他。
武三思突然将手放在他肩膀上,他诧然抬头看向武三思。
只听武三思道:“男人害什么羞。”
就在这时,他听到花姑娘们争先恐后地说:“武公子,这位公子长得很是俊俏啊。只是比起武公子而言,还是要逊色那么一点点。”
“没错! 没错!”
“论丰神俊朗,武公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至于这位公子,就是第三!”
武三思笑道:“你们这些女人啊。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武公子,你摸摸我的良心。我说的可是实话!”
武三思将视线从花姑娘脸上转到他的脸上:“走吧。”
出了chūn华苑,他跟在武三思身后,越往前走,他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再往前面走便是酒肆。
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武三思突然停下来看向他道:“现在,你是谁?”
现在他是谁?
他愣了愣,回答道:“陆铭。”
武三思:“记住了,现在你已经不是陆阿狗。陆阿狗已经死在了黑市中。”
他紧抿了抿唇:“陆铭记住了。”
武三思继续往前面走,而后走到酒肆前突然停了下来。
他还没抬头,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位公子是来喝酒的吗?里面请,这二楼靠窗的位置视线最好。阿狗,赶紧把客人带到楼上去……哎,我怎么就忘了!阿狗已经不在了。”
娘亲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利锥狠狠刺入他心里。
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娘亲与后父商量之前被送去黑市卖掉的。但现在亲耳听到娘亲说他已经不在了。
他的心还是好痛。
好痛……
“这位公子,你可是不舒服?”
娘亲的脸突然凑了过来。
他紧张地瞪大了眼睛,谁知他却听娘亲道:“公子我扶你。赶紧上楼坐坐。”
曾经,他一直渴望着娘亲的目光。
他羡慕着自己的弟弟,能够被娘亲像抱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娘亲的叱喝声。
“阿狗!怎么还在睡懒觉!赶紧起来gān活!”
有年冬天,他染上风寒,然而娘亲在知道后却没有给他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