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731)
“六郡王受惊了,”方锦书道:“事情已经过去,眼下先把人救起来要紧。此外,公子们身娇体嫩,快些请太医来诊脉,就怕受了凉。”
权夷庭没事,这会儿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事情的经过可以慢慢追问,要紧的是不能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出乱子。幸好这是春日,水温不算凉。但落水的孩子年纪都不大,这一受惊只恐会病了。
权夷庭放开方锦书,走到卫嘉延跟前拱手道:“郡王爷,这事我也有不对。”他挺了挺胸膛,道:“我愿意负责。”
小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都是害怕躲避。像权夷庭这样愿意主动站出来的,少之又少。
卫嘉延一愣,拍了拍权夷庭的肩膀,道:“好兄弟,是我误听了他人言语,错怪了你!”
他随大哥卫嘉允,是个敢做敢当的磊落性子。
之前听说权夷庭恃才傲物看不起人,可这么一接触下来,不是他所听说的那样。权夷庭能做出好诗,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让卫嘉延在心头认同了他。
“郡王爷!小民不敢高攀。”权夷庭推辞。
“是男人就不要扭扭捏捏。”卫嘉延道:“这里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他这么说,权夷庭也就不再推脱,应了下来走到一旁,吩咐下人快去找太医。
方锦书看着两人像成人一样称兄道弟,心头暗暗发笑。这件事,明显是永昌伯府从中作梗,幸好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反倒成为了朋友。
这是因祸得福,但是,如果出了人命就不同。
她的目光投向水面,希望永昌伯府家的孩子也平安无事才好。
又过了一刻钟,水面上传来一声欢呼声。那个孩子,终于被捞了上来。识水性的下人忙替他控了水,掐着人中。
卫嘉延紧张地走上前,喊道:“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回郡王爷的话,还没醒。”船上的人扯着嗓子回话。
“快划回来。”方锦书吩咐。
他落水的时间有些长,就怕出了意外。船到岸边之时,两名太医也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今日是大日子,宾客众多。就怕出什么事,宗正寺提前请太医院派了人来坐镇,这会到的极快。
一名太医诊治其他落水的孩子,一名上前诊治永昌伯府这位嫡次孙。诊完脉用上了针灸,才勉强将他救醒。
“贤弟,你怎么样?”卫嘉延忙问道。
“我……”他正要回答,看见一旁的权夷庭,心头涌上来一阵恐惧,闭着眼不敢看权夷庭,口中应道:“没事。”
这会,他浑身湿漉漉的,在水里头泡得久了面色惨白。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胸膛就起伏不定大声喘气。
卫嘉延被吓了一跳,道:“你快歇着,别说话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齐王世子,也就是卫嘉延的大哥卫嘉允带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齐齐见礼,卫嘉允抬手道:“无须多礼。”
他带来的人,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鞋袜、帷幔等物。在他的指挥下,用帷幔将这座亭子围起来,让下人伺候着给落水的孩子换上干爽的衣物。
“世子。”方锦书跟他见礼,看着他心头欣慰不已。
前世今生,卫嘉允都是她最牵挂的孩子。
他和父亲齐王不同,从小极为自律,跟着先生饱读诗书,跟着师傅习武射箭。更难得的是,他心底光明磊落,一片坦荡。
这种坦荡,与齐王表面上礼贤下士,实则暗地隐忍猜忌不同,是真正的心胸广阔。
在方锦书心里,他是比齐王更适合帝王之位的人。
“县主快快请起。”卫嘉允双手虚抬,将她扶起,道:“舍弟闯祸,多亏了县主替他解围。”
“世子谦虚了。都是孩子玩闹,出了点意外。“方锦书道:”六郡王处理及时,才没有大碍。”
卫嘉允再次道谢,方锦书带着权夷庭告辞。
既然齐王世子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善后。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碍了有些人的眼。
一番忙碌之后,各家公子都已经收拾妥当。卫嘉允知会了各家的人,将自家的孩子领走。
有齐王世子出面道歉,有太医诊治。就算有什么怨言,各府也都自己默默咽了,打算回去问问自家孩子,怎么好好地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人都散了,卫嘉允扶着栏杆站着,看着卫嘉延问道:“六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得老老实实告诉我。”
卫嘉延最敬重的便是这位大哥,这会儿知道自己犯了错,越发不敢拿正眼瞧大哥的脸色。
他低着头、背着手,足尖踢着地上一粒小石头,小声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伯夫人在我面前说什么,权夷庭天纵奇才,满京城里没有一个孩子能比得上他。所以,我……”
“伯夫人?永昌伯夫人?”卫嘉允问道。
“嗯。”卫嘉延点点头。
卫嘉允叹了口气,道:“往些日子我觉着你年纪尚幼,很多事都没告诉你。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倘若卫嘉延知道驸马被权墨冼判了流刑一事,就没有这么容易上当。
“大哥你说什么?”卫嘉延抬起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卫嘉允把驸马一案简单说了,问道:“这下,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卫嘉延猛然一脚,愤愤然将那粒小石头踢远,怒道:“这是拿我当枪使!永昌伯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卫嘉允摸了摸他的头,道:“想不被利用,就得明理。明日起,你下学后到我房里来做功课。京里正在发生的事,你都该知晓才是。”
“谢过大哥。”卫嘉延抱拳,问道:“弟弟给大哥添麻烦了!”
他心头清楚,为了替他善后,卫嘉允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谁让你是我弟弟呢?”卫嘉允笑道:“父王母妃都有事在身,管教你就是为兄的职责。”
☆、第九百二十九章 不可饶恕
卫嘉延面色赫然,呐呐道:“弟弟保证,一定不让大哥再操心。”
作为世子,卫嘉允身上的担子比他大得多。他自问不再是小孩子,怎么能再拖累大哥?
“没关系的。”卫嘉允道:“我们既是兄弟,便注定了要互相扶持。”
争储一事越演越烈,齐王府上下越发要小心谨慎。
这些孩子,都是各府上的公子爷,或多或少的牵扯着朝堂上掌握着实权的人物。
他不能帮助父王什么,至少可以替父王分忧。
今日之事有惊无险,实在是侥幸至极。而下一次,就难保还能有这份幸运。他必须要尽兄长的职责,教导幼弟。
这里兄弟俩谈心,那边方锦书也在关心着权夷庭。
“母亲,今日是我错了。”权夷庭耷拉着小脸,道:“他们那条船靠过来的时候,孩儿便觉得不妙,生气的紧。”
他再怎么聪颖,也只是孩子。
在赏景作诗之时,那些冷嘲热讽就让他心底积攒了怒气。没有爆发出来,只不过是在默默克制。
上了船,对方还一再挑衅,这让他心头怒极了。
“有人要欺负你,你自然不能忍着。”方锦书牵着他的手,温言道:“母亲不怪你。”
难道,忍气吞声才是应当之事?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那艘船是怎么翻的?”方锦书问道。
权夷庭有些迷惘,牵着方锦书的手道:“母亲,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一船人都在奚落孩儿,伯府的那个小公子还拿了长杆来打我们。”
当时和权夷庭同船的有好几个孩子,有的害怕有的想要反击。这么一来,就有些乱了,船在水中左摇右晃,差一点就有人落水。
永昌伯府的小公子,目标乃是权墨冼。
那一刻,他只记得他怒极了,一手抓住那条长竹竿用力一拉,一手扶住船舷。
他自打练习骑马射箭以来,手底下有了几分力气。但再有力气,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幼童罢了,不可能敌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