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654)
“我看不是得罪人,是撞了什么邪。”她的同伴撇撇嘴道:“都是成亲,偏偏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忘了,她之前退过婚,克夫。”
方锦书婚事不顺,更多的人是幸灾乐祸。
看着比自己身世好的人倒霉,总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但最后她却得了曹皇后的赐婚,并摇身一变成为县主。这让众人在吃惊的同时,更多的是眼红嫉妒。
这会撞上这样的事,便立即和之前的事联系了起来。
就算是赐婚,也挡不住这些闲言碎语。顶多,变成私底下议论罢了。
好在这里距离权家已经不远,又前行了一刻钟,喜轿便抵达门口。
权璐下马,射了轿门,喜婆扶着方锦书跨过火盆,众人跟在身后,朝着里面走去。
发生了惊马之事,这会已经错过了吉时。但在这当口,没人会去不识趣的提起。
权大娘坐在厅堂之中,心头惴惴不安。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错过了吉时?但权家实在是没个帮衬的人手,权璐又在亲迎的队伍里,她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权夷庭走过来,牵着她的手,仰头道:“祖母您别急。”
怎么能不急?
好不容易儿子才再娶了媳妇,偏偏波折不断。
但她总不能在孩子面前露了痕迹,勉强笑道:“好孩子,祖母不急。”
话虽如此说,她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着、盼着。
终于,听到门口的动静,看见权璐用一条红色喜绸牵着新娘进来,她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吉时重要,但重要不过一家人平安。
只要人在,就比什么都强。
她的学识眼界有限,但却懂得这个朴素的真理。
司仪站在门口,不住地跟喜婆打着眼色。
这会儿吉时已过,接下来该怎么做?是装作不知道,照常拜堂成亲呢,还是重新测算吉时。
喜婆心头也慌的很。
她经历过这么多亲事,也还是头一次碰到过了吉时的情况。
这种事情,她也不能擅自做主。
权璐脚步暂缓,脑子里在急速思考着对策。
该怎么办?
方锦书伸手,将喜绸拉住,轻轻往回扯了扯。权璐感受到力量,微微侧身朝着她看去。
头上有红盖头遮住视线,方锦书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盖头下嫁衣滚着金边的裙摆,和微微露出来的攒着珍珠的红色绣鞋尖端。
她冲着权璐的方向,慎重地点了点头,相信权璐能领会她的意思。
误了吉时,向来被认为是不吉之兆。给他们这桩还没有开始的亲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在方锦书看来,她从来没有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寄托在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面。
上天既然让她重活一世,她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要救方家,便注定了要面对无数坎坷。
这一点变故对她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拜堂成亲,成为权墨冼的妻子,这才是最要紧之事。
至于他们婚后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好,她更相信自己和他之间的默契。
努力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看见她示意,权璐吞了一下口水,心头暗自感激。
她的犹豫,大半来源于方锦书。权家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她生怕方锦书会介意此事。
正当她要示意喜婆,仪式照常举行时,门外来贺的宾客让开一条道路,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第八百三十六章 歪打正着
脚步急促,匆匆而来。
人们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吃惊地长大嘴巴瞪大了双眼。
方锦书收回迈入门槛的脚,霍然转身。
“锦书。”
当熟悉的清润声音在耳畔响起,方锦书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这般惦记着他。
她一把扯下红盖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他。
他还是那般挺拔如修竹,如点漆的黑瞳深深的望着她,眼底里浓浓的歉意、以及思念之情。
可他衣袍上的鲜血,却告诉她,这一路行来的不易。
他的发髻一看就是散乱后,匆匆重新盘过的。
在这个充满着寒意的二月里,额角沁出了汗迹,沿着发梢滴落。几络黑发从额角落下,被风吹得凌乱。
刘管家跟在他的身后,右边的肩膀耷拉着,显然受了伤。能将刘管家伤得如此重,对方想必不是好惹的角色。
“锦书。”
权墨冼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方锦书回过神来,急急问道。
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这些都是别人的血。我听说,你刚刚遇见了惊马,可有吓着你?”
他在路上所遭遇的,远比惊马可怕。
但当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担心着她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直至亲眼瞧见了她,瞧见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小别重逢。
确认了对方的无恙,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在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没有旁人。周遭的热闹、旁人的眼神,都好像并不存在。
半晌之后,方锦书浅浅一笑,道:“你回来了就好。”
看见权墨冼在最后关头赶回来,权璐大踏步走过来,上上下下地将权墨冼打量了一通,道:“快去洗漱,换衣服。”
他这一身,定然在返京路上遭遇了什么事。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人回来了,其他都可以慢慢再说。
这是他成亲,他既然回来,就没有再让权璐代替的道理。
吉时,也就更加变得不重要起来。
权墨冼对方锦书点了点头,道:“你等我。”
他大步流星地迈入房门,给权大娘磕头道:“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望母亲恕罪。”
权大娘颤抖着双手将他扶起,道:“孩子,你回来就好。”
“父亲,孩儿陪你去洗漱。”权夷庭抬起头,勾着他的衣袖。
“对,黑郎你快去,别让四姑娘等久了。”
“好。”权墨冼干净利落地应下,一把抱起权夷庭,朝着后面走去。
他的吉服早就准备好,不一会时间就换了出来。他怎么舍得,让方锦书久等?
司仪匆匆迎上来,呈上一页黄纸,道:“这是靖安公主着人送来,她托钦天监重新测算的良辰吉时。”
方锦书遭遇惊马一事,早就被一直关注着她婚礼的靖安公主所知晓。只有她,才有这个能耐,在短短时间内,调动钦天监的官员,专门替这桩亲事重新测算吉时。
好在方锦书有个县主的身份,替她测算吉时,勉强算是钦天监的份内之事。
权墨冼恭恭敬敬地接过来,对一旁的良辰施礼道:“请姑娘替我谢过公主殿下。”
良辰侧身,只受了半礼,道:“大人不必客气,殿下命我前来观礼。”
以靖安公主的身份,她就是再怎么疼爱方锦书,也不能来权家祝贺,这于礼不合。但她所做的,却实实在在地帮了他们的大忙。
原本,按权墨冼所计算的路程,昨日午后就能抵达洛阳城。
但路上遭遇了好几拨刺客,他被耽误下来,直至不久前才抵达洛水码头,匆匆赶回。
他原以为已经错过了和方锦书的拜堂,却不想方锦书也因为惊马而误了吉时。负负得正,这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不用权璐代替,吉时又有何重要?
但对这桩婚事而言,误了吉时总归不是件好事。就算是皇后赐婚,他日也难免不会被拿来说嘴。
靖安公主出手,替他堵上了这个漏洞,使权墨冼感激不已。
娶方锦书,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事。
能不留下遗憾,就算经历重重困难,他也不会后悔,心甘情愿。
新的吉时,据此还有一个时辰。
他出面安抚了宾客,让权璐将方锦书暂时安置在一间厢房之内,喜婆将她被弄花的妆容重新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