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631)
“夜尘,他可是姑娘未来的夫君,也是我们的主子。你这样的态度,叫做以下犯上!”
夜尘不服气地噘起嘴,道:“难道他做的不对,我们也不能说?”
“不能!”高楼喝道:“他是主子。”
“那要是,我们四姑娘受了委屈,我们也不能说?”夜尘反驳道。
高楼听得火大,将他拉到角落里,数落着他:“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四姑娘是主子,不是我们的四姑娘。”
“权大人和四姑娘之间的事,那是主子之间的事。什么时候,容得下我们来插嘴?”
夜尘一愣,闭口不言,用脚尖轻轻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
“你……”
看着他这等反常的表现,高楼一怔,也不再说话,急急拉着他回了暂时落脚的客栈里。
高楼反手关上房门,看着夜尘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夜尘一惊,嗫喏道:“没……我,我哪能有什么心思……”
“你没有?”高楼低声道:“我早就觉出你有些不正常。你说你,早几年跟着季大掌柜习武的时候,还天天都能见到人,这两年在搞什么鬼?”
“一天天的,神出鬼没。四姑娘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回回都不在。幸好是四姑娘,换了别的主子早就把你给撵了。”
“你就老实交代吧。”高楼威胁道:“否则,回了京我就禀明主子。”
“啊!可别!”夜尘忙拉着高楼的手,恳求道:“高大哥,我哪有什么不正常了。你是知道的,我的功夫原本就讲求一个‘隐’字,正是要如此才能练得好。”
他没说的是,除了在季大掌柜这里习武,他还另有际遇,才能练得一身出色的轻身功夫。
“‘隐’什么?!”高楼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主子身边,容不下你这样打自己小算盘的人。”
夜尘苦着脸道:“我没有打什么小算盘,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夜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只是不敢见四姑娘。”
“她就跟仙子一样,而我身份卑微。见着她,还不如不见。”夜尘唉声叹气。
“你?!”
高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竟然对主子她……”
“高大哥!”夜尘忙举手发誓,急急道:“我绝没有别的意思,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哪里会胡思乱想?”
他也不愿,但感情的事情,岂是能够控制?
当年在善堂,见到方锦书的第一面时,他就被她深深吸引。到了后来,年纪越长,见到她便越是难以自控。
只要有她在场,就会影响到他的一举一动。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夜尘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有呼吸的一天,对她的暗恋就不会停止。
当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总是从容而优雅,带着淡淡微笑鼓励地看着他们。可他却知道,她经历的那些坎坷,若一般闺阁女子遇到,便早已崩溃。
他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帮助她分毫。
她的婚事受挫,他既心痛、又暗自窃喜;她获得皇后赐婚,他替她高兴,却又独自难过。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躲着她。
“你最好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高楼告诫他道。
“我明白。”夜尘情绪低落,道:“杨柳问过我。即使她不问,这一生,我也会奉她为主,不离,不弃。”
“你啊,唉!”
高楼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就魔怔了呢?”
☆、第八百零七章 陈三
“这世上的好姑娘那样多,你何必?”高楼看着他,怒其不争,道:“这些年,我也没有问过你的事。但你总归是大好男儿,要传宗接代。”
“我倒觉得,一个人挺好。”夜尘不在乎地扬了扬眉,道:“高大哥觉着,这世上还有比四姑娘更好的女子吗?”
方锦书是主子,高楼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还有别人比她更好。
夜尘这问话本来就有问题,可高楼一时间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你这是歪理。”
高楼道:“四姑娘再好,下个月也要成亲了。她,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我不会想的。我这辈子,就这么过。”心头有了如仙子一般的人,让他还怎么和其他女子共度一生。
“你知道就好。”高楼这个时候不想跟他分辨,或许等他年纪再长上几年,想法就会随之变化。
“高大哥,这可是我的秘密,您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高楼瞪了他一眼,道:“我自然要替你保密!我恨不得不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若是被方锦书知道,夜尘就再不能留在她的身边。看在几人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高楼也不能那么做。
但替他保了密,就意味着欺瞒了方锦书。
高楼的心里,委实是左右为难。
“高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难做。”夜尘连连赌咒发誓。
“我怎么放心?你要再像今天这样,一准被权大人给看出来。”高楼告诫道:“你这点小心思,以为能瞒得住大人?”
权墨冼的厉害,高楼深知。
“好,好,我知道了。下次,再不敢了。”夜尘连连应了,嘟囔道:“大不了,我也躲远点就是。”
高楼笑起来,道:“你不用躲,正常点。”
夜尘闷声应了。
眼下是正月下旬,大地尚未回暖。人们走在街上还穿着夹袄,拢着袖子,行色匆匆。
跟洛阳城相比,亳州城实在是算不上大,也不如宋州繁华。从城东走到城西,脚程快的人,只消半个时辰就能走完。
在靠着城墙根下,有一处大杂院,里面住着各色人等。
有跑江湖卖艺临时落脚的,有混迹于底层的中人媒婆,有靠卖力气谋生养活家人的,也有那起子落魄文人。
这院子原先是一位做买卖的生意人住着,发达后便远远的搬离了这一片,将院子分隔成好些房屋,赁给这些需要落脚的人。
演枯盆记的那个戏子姓陈行三,大家都管他叫陈三。自从他看见冤魂之后,便被原本的戏班子给抛下。
戏子,属于下九流。
这些民间的戏班子,都是靠各个地方来回演戏来挣钱。
从入秋开始,人们的荷包里开始有了闲钱,才会掏钱看戏。因此,这也是他们搭好班子出门的最好时机。
从秋收、到过年,再到正月元宵节、二月的嫁娶,这一番热闹下来,除了看戏的百姓给赏钱,还总能遇见几个大户人家搭台子请他们去唱堂会。
唱堂会跟他们搭戏棚子唱戏不一样,能花这个钱的都是大户人家。既是请了图个热闹,那赏钱自然也就不会吝啬。
除了正常的银钱外,唱的时候也会洒铜钱上来。主人家听高兴了,往上面扔金银锞子、散碎银子都是有的。
这些银钱洒给戏班子,绷的却是主人家的颜面。
所以,每次出来只要能碰上那么两三家,他们这一年的生活就都够了。
到了春耕的时候,戏班子就会陆续停了。由班头将全套行头保存好,下半年再使用。其余戏子各自回家,务农的务农,找短工的找短工。
他们这样的草台班子,与京里的那些戏园子不同,不过是混个温饱而已。
在出演期间,均居无定所。
哪个地方效果好,就多留几天。要是不行,就收拾行装奔赴下一个地方。
每年路线都是熟悉了的,但各地的情况却不一样。比如今年,离洛阳城近的几个城都受了流民的影响,亳州也不例外。
幸好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城西一个大户人家做寿。接了这桩堂会,整个戏班子都兴高采烈,想着这回出来没有白辛苦一趟。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会出了这桩事。
好好的一个寿宴被搅合黄了,戏班子被赶了出来,就连例银都没有拿到,更别提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