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603)
卫亦馨按着发痛的额角,清冽的空气也不能缓解她心头的郁结。
她总觉得,这所有脱轨的一切,就好像被人慢慢编织的一张网,在朝她收拢。而她,就像是那网中的蝴蝶,扑腾着,试图去撕裂,挣脱。
“啊!”
卫亦馨捧着头大叫一声,鬓角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晓雨吓了一跳,忙蹲下身子:“郡主,郡主?您怎么样,婢子去请太医来瞧瞧。”
齐王府里,太医院会派出太医在府里坐镇轮值。
卫亦馨按着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摆手道:“不用。”
自己的事自己知,她这是心病,非药能够医治。
这大半夜的,惊动了太医就等于惊动了大半个王府。待太医诊完,却说不出病因之时,免不得要被人背后嘀咕几句。
她一向是帝后面前的乖乖女,怎么能做这等事情。
“婢子给您按按。”晓雨伸手,替卫亦馨缓缓按着太阳穴,尝试着劝阻道:“秋夜寒凉,廊下风大,郡主您千金的身子可受不住。”
“不若,婢子给您准备一桶药浴,您泡泡解乏,也好睡觉。”
卫亦馨允了,左右都是想不明白,还是让自己舒服一点。
她不知道,她所想不明白的那些变化,有些是方锦书有意为之,用来混淆她的视听。有些则是因为她与方锦书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这些人,正因为微不足道,所以才能被轻易改变。
就好像那名御史,之所以能安然度过上一个冬日,是因为苏良智在第一次上京时,替他看诊。这是因为方锦书,而间接产生的变化。
而那个糕点铺子的老板娘,则是方锦书因为知晓她日后的命运,暗中资助了她,让她离开京城。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方锦书这样做,是要让卫亦馨习惯这种变化,习惯被改变的事实。
林林总总的事件,和她、和方家有关的并不多。就算卫亦馨去一一求证,她也不怕。
如此一来,卫亦馨总不会一直将眼睛盯在她的身上,而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翌日,随着公鸡的第一声啼鸣,天色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洛阳城苏醒过来,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序幕。
天空中,云层阴阴的压在人们的头顶,一轮秋雨正在酝酿着。
“姑娘,请用茶。”芳芷端了一杯花草茶给方锦书,芳菲拿着一方罗帕替方锦书拭汗。
此刻尚早,方锦书已经练完了一趟拳,入房内更衣。
温热的茶水入喉,甚为熨帖。方锦书弯了弯嘴角,手脚麻利地换了一套家常的衣裙。
在前世,她就很喜欢喝宁先生配制调理出来的花草茶,今生总算能正大光明的喝到同样的味道。
自己可是百草味的股东哩!
她心情愉悦地想着。
换好衣服,她用罢了早饭,正要去明玉院里请安,春雨在外面禀道:“姑娘,今儿大夫人的心情,很是不佳。”
“可是因为昨儿的事?”方锦书问道。
“婢子听红霞姐姐说了,正是因为权大人。”
权墨冼在酒楼里公然拒绝齐王宴饮,声称对方替他赐婚的对象“克夫”。这件事,在昨日还未过完之时,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司岚笙,怎会不知道?
恐怕,这当口有不少人,在偷偷看着方家的笑话吧!
方锦书颇有些头痛的想道:权墨冼你真是够了!好好地演什么?先是公然决裂,接下来,恐怕就该轮到苦肉计登场了。
这种事,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吗?
她张开双臂,让芳菲替她穿上外袍,道:“我知道了,这就去母亲那里。”
对司岚笙,她不能明说,只好慢慢哄着。
她到了明玉院,司岚笙正用完早饭,神情不愉。
见她来了,忙挤出笑容道:“书儿来了?先坐坐,等泉哥儿媳妇来了,我们就去慈安堂。”每日,方家的媳妇晚辈,都要去给方老夫人请安。
方锦书早来了一刻钟,乔彤萱还未到。
“母亲,女儿都知道了,有什么事您别放在心里。”方锦书温言道。
“嗨,瞧这孩子。”司岚笙心头难过,抚着她的面颊道:“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难过呢?每回都反倒是你来安慰母亲。”
“这有什么可难过的。”方锦书笑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司岚笙愤然道:“亏我们还一直帮衬着他,真是良心给狗吃了!”
因权墨冼救了方锦书的恩情,自打他抵京以来,在大事小事上,方家都帮过不少。甚至连如今的后宅,都是让嬷嬷去调理规矩,权家才能似今天这般有章法。
“母亲,我们帮他,又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是没想过他要报恩,但他也不能这样啊?”司岚笙越想越气:“竟然那样说你,还被那么多人听见。”
“他一定是故意的!”
可不是故意的?方锦书在心头默念了一句,但她却不能这样说。
好你个权墨冼,尽给我出难题。
“母亲,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方锦书道:“人在朝堂,往往身不由己。父亲不也这样吗?有些时候便言不由衷。”
她说得在理,司岚笙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什么苦衷,也不能拿你的名声开玩笑。”她嘀咕了一句,只是心疼自家女儿。
“好啦好啦,母亲若是有气,女儿便去质询于他。问问他,出言不逊究竟是何缘故。”方锦书拉着司岚笙的手,笑道。
司岚笙看了她一眼,叹气道:“你啊,这还没过门,就帮着夫婿说话。等过了门,一颗心还不知道偏到哪里去。”
☆、第七百七十二章 秋雨
“母亲说的是,妹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乔彤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守在门口的小丫鬟替她打了帘子,她笑着迈入房门:“给母亲请安,见过妹妹。”
她声音清脆明朗,带进来一阵清风,驱散了室内的沉闷。
“母亲,您可别放在心上。”乔彤萱笑道:“玄心大师亲自批了‘天作之合’,您还有什么不放心?”
洛阳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她要假装不知,实在是有些做作。
不如大大方方地谈论,劝慰自家婆母。
这件事,方锦书还轮不到她担心,她也并不担心。
想到玄心大师的批语,司岚笙安心不少,道:“好了好了!你们既然都这样说,我也就不提了!”
“是好是歹,书儿自己好生想想,别将来被欺负了去!”
赐婚懿旨已下,两人已过了文定,就等来年过门。这桩亲事铁板钉钉,她只有教女儿别被夫家欺负罢了。
乔彤萱抿嘴一笑,道:“以媳妇看啊,是妹妹欺负了权大人才是。”
方锦书这样能耐的人,婆婆怎么会觉得会受夫家欺负?这实在是想不明白。
可是,在司岚笙看来,方锦书就是那个永远都需要她保护的女孩儿,是那个娇软的姑娘。
“母亲放心好了,他断然欺负不了我。”方锦书明白她的这份心情,保证道:“将来,一定要让他来给母亲致歉。”
“给我致歉做什么?”司岚笙瞪了她一眼,道:“这日子过的好不好,那是你自己的事。”
被她们两人一闹,她的心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好了许多。
“母亲说的对,你自己好好过。”乔彤萱笑着补充。
“就像大嫂眼下一样,对吧?”方锦书打趣着乔彤萱。
在乔彤萱还没有过门前,她还担心着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就怕过不到一块去。或者,将日子过得平淡如水,迟早都会出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方梓泉和乔彤萱两人,婚后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自打从庄子上小住回来,两个人的日子,称得上是蜜里调油。
方梓泉性情纯善,刚好滋润着乔彤萱一颗伤痕累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