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601)
“今夜你来我府上之事,就连骁骑卫也不会知晓。”
影卫、骁骑卫,这两大只对皇上忠心的组织,一明一暗,让朝堂中人闻风色变。
但齐王毕竟是王爷,乃是尊贵的凤子龙孙。
为了让庆隆帝放心,王府里有影卫的存在。但他想要保密之事,就能保密。
权墨冼搁好筷子,正襟危坐道:“王爷,下官在酒楼为何要那样做,想必您已经都猜出来了。”
“下官并非惧怕排挤,亦绝非不愿旗帜鲜明地为王爷摇旗呐喊。”他缓缓道:“刑部是太子一派的天下。下官想要收拢人心,替王爷效力,一个纯臣的身份才具有号召力。”
齐王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这个理由,虽然说得通,却不够解释权墨冼要公然与他反目。
“我已经发现了顾尚书的一些行为,但尚且没有掌握到罪证。”权墨冼道:“所以,下官想求王爷一件事。”
“哦?何事。”齐王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缓缓问道。
“明日,下官将去南市一趟,希望王爷也去。”权墨冼道:“在那里,王爷命人教训下官一顿,吃些苦头才好。”
苦肉计?
齐王听罢,眼睛一亮。
随即他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原本就受过伤,又一心替本王办事,怎么打的下手。”
权墨冼笑道:“下官皮粗肉糙的,挨顿打算得了什么。在下没有别的本事,若能替王爷扳倒顾尚书,才敢在王爷面前露脸。”
他这番表忠心的话,齐王听得多了。
但这个允诺,却让齐王有些惊喜。他一个小小五品官,竟然敢在他面前夸下海口,扬言要扳倒堂堂三品重臣?
这,有点意思。
齐王的面上,习惯性地挂着笑容,心头却来回地思量着。
这件事,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付出了什么?
不过是之前在酒楼时,被权墨冼当众顶撞的颜面罢了。
他摆出招揽的姿态,反被拒绝,对他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这份影响,足可用旁的法子弥补。
此外,众人都知道权墨冼是由曹皇后赐婚,他翻脸不认人,会承受更多的非议诟病。
这些许付出,实在不值一提。
那么,能收获什么?
一个可能扳倒顾尚书的机会,一颗安插进刑部的钉子,一个优秀青年官员的忠心。
“好!”齐王拍案笑道:“子玄能有此志向,本王怎会不成全于你?如此,本王就等着子玄的好消息。”
“眼下子玄所受的委屈,日后一定弥补于你。”他允诺道:“这样大的功劳,待大势已定后,定当重酬。”
“王爷言重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琴语
权墨冼拱手道:“下官辅佐王爷,不图名利。只因为您才是,那位能给天下苍生带来福祉的主人。”
这话说得齐王心里熨帖之极,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起。
权墨冼的年轻虽轻,但其能力早已获得朝野上下的一致认可。被这样的良才认主,这样的感觉比三伏天喝一碗甘泉还要满足。
下午被顶撞时的恼怒,已经所剩无几。
两人相谈甚欢,两刻钟之后,权墨冼拱手道:“王爷若有差遣,尽管差人来吩咐下官便是。此时天色已晚,在下需在坊门关闭前赶回。”
他来此掩饰了行迹,若过了关坊门的时刻,无论是出示腰牌、还是就近落脚,第二日都必瞒不住。
“乃是正理。”齐王道:“本王也不必找你,你好好办事,本王静候佳音。”
他招来一名亲卫,吩咐道:“好好送子玄回去,务必不能惊动了旁人。”权墨冼拱手告辞。
亲卫引着权墨冼到一道不起眼的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上轿。”
这顶轿子十分普通,黑布油棚,没有任何装饰。就跟街边那些,等着临时雇佣的轿子一模一样,连轿夫也是普通装扮。
权墨冼撩起轿帘,目光停留了几息,右手一顿,转身道:“替我谢过你们王爷。”
他看到的,轿子里正是之前见过的那名青衣侍女。
齐王送她到自己身旁,其用意不问可知。无非是想,通过这名女子掌握自己的动向罢了。怪不得,他说得那样大方,确实也不用找自己。
有她在权家,齐王想要什么消息得不到?
权墨冼心头一阵冷笑,齐王确实是比太子更好的选择。但是,只是两人相较而言罢了。
疑心生暗鬼。
试图用女色来控制臣下,委实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他并不想收这名侍女,然而刚刚才对齐王表过忠心,也佯装出对这女子十分感兴趣的模样。若是不收,只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布局。
区区一名女子而已,他还不放在心上。
何况,家里已经有了一位来历不明的表姑娘,再多一人他也不怕。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是也。
这些想法,不过是在他的转念之间。道过谢,他便转身上了轿。
这顶轿子外面看起来不甚出奇,里面却甚为宽敞。
地面上,铺了一块枣红色的长绒地垫。座椅用金丝绒铺就,上面放了一个弹墨迎枕。都用檀香细细熏过,奢华、舒适。
青衣侍女跪坐在长绒地垫上,见到权墨冼上轿,俯首见礼:“婢子琴语,见过大人。”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尽黑,远处的灯光从轿帘的缝隙中透进来,衬得她露出来的一段粉颈益发欺霜赛雪,白得惊心动魄。
“起来吧。”
权墨冼端坐于轿中,示意起轿。
抬轿的两人配合得十分好,平稳异常,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他看着琴语,问道:“王爷,可有何吩咐?”
“回大人的话,王爷说,让婢子好好伺候大人便是。”
“是吗?”权墨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道:“你先去伺候我母亲。待我成了亲,你再来伺候我。”
说着,右手在她的面颊上缓缓滑过:“你乖乖听话,必不会亏待了你。”
他的手有些粗糙,拂过琴语面颊的触感,令她脸红心跳,忙低声应了。
在齐王府里,类似她这样的女子还有好些个。
都是自幼被王府的管事给采买了,养在京郊的别院里。并找了人,来教授她们琴棋书画,与伺候男人的功夫,还有如何刺探消息。
待她们及笄之后,就陆续被挑选进王府里做丫鬟,实则是备着齐王送人。
那些同她一道长大的女孩儿,已经走了一多半。
有的被送给年过半百的老人,有的送走后被家中主母暗中虐待。还有的,则被送到遥远的边陲,伺候那里的将军。
像她这样,能被送给权墨冼这样年轻有为、且面目俊朗的官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随着轿子前行,权墨冼双手扶膝,闭目沉思着。
琴语偷眼看着他的身影,坚毅的下巴轮廓,在这片昏暗之中显得特别明显。
这样的男人,听说还是被宝昌公主青睐有加的男人,果然具有不一般的魅力。她想着学到的那些技巧,不由有些想入非非。
晚上行人稀少,约莫两刻钟的功夫,轿子就在权家门口停下。
琴语当先下了轿,伸手将权墨冼扶出来。
在她抬手之间,有暗香盈袖。
闻着鼻端传来的香味,权墨冼不由一笑。
齐王对他,也称得上重视了。他相信,类似琴语这样的女子,王府里当然不止一个。而琴语,在其中也应该算是佼佼者。
他想的没错,在同一批女孩中,琴语是其中最为出色的。她弹得一手好琴,还擅长茶艺、烹饪、女红,诗词书画更不必提。
比青楼女子多了一份从容优雅、比扬州瘦马多了一种端庄自持。
“你随我来。”权墨冼带着她,朝着权大娘的院子而去。
如今时辰已晚,权大娘已经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