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600)
“王爷。”权墨冼拱手见礼。
齐王清风朗月地一笑,从主位前起身,走到他跟前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子玄总算是来了!本王盼了好些日子,总不见你上门,只好特地设宴相请。”
“这里实在是粗陋,还望子玄莫怪。”他这番话,可算是折节下交:“你若有闲,还是时不时来王府里小聚为好,本王方能好生招待。”
“王爷一番好意,在下心领。”权墨冼冷声道:“只是下官与王爷之间,并非上下级、亦非同僚,还是保持距离为佳。”
什么?
齐王一惊,转瞬心头火气。
这个人,变脸未免也太快了些!
想当日在王府,他求赐婚之时,对自己的态度是何其恭敬,甚至恭维。
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以为他是谁,以为求到了赐婚,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齐王的脸黑如锅底,五指微张,恨不得一掌捏死眼前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自己在当日真是眼瞎,竟然信了这个无耻之徒。原来他在洛阳城里的坏名声,事出有因。
“无耻!”
齐王怒喝一声,踏前一步。跟在他身后的亲卫见王爷发怒,“锵锵”几声,宝剑出鞘,划出呼啸风声,剑指权墨冼。
楼下诸位正侧耳听着动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权墨冼,不是已经投了齐王吗?
怎么这才刚刚上去,就闹得如此不愉快。
难道,传言不实?
酒楼大堂齐齐一静,众人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这其中蕴藏着的意味,真的让人看不懂了。
二楼上,权墨冼洒然一笑,面对着这凌冽剑光夷然不惧,笑道:“敢问王爷,下官如何无耻?”
他的声音有些大,连酒楼大堂中都隐约能听见。
这一下,大堂中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惊叹与权墨冼的大胆。
他所顶撞的,可不是什么没有实权的皇子,而是当朝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齐王,曹皇后的嫡长子。
而权墨冼是什么人,不过是刑部区区一名五品官员罢了。
他得到的赐婚,正是曹皇后所下懿旨,未来的岳丈更是齐王府詹事。
齐王在此大张旗鼓设宴的目的,一干人等心知肚明。
原以为,会见到齐王礼贤下士,权墨冼感激不尽的其乐融融局面。怎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等情形。
权墨冼公然不给齐王颜面,难道,那道赐婚懿旨,其中有什么别的猫腻?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
越是聪明人,便想得越多一些。
来回仔细地琢磨几次,便越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二楼上,齐王死死地盯着权墨冼看了半晌,不怒反笑。
“哈哈哈,本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竭力控制着面上的神情,但抖动的面颊肌肉,仍然出卖了他内心的愤怒。
权墨冼并不在意,迎着宝剑的锋芒,缓缓举步来到桌边。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写下一行字。
他这番举动,让齐王的亲卫们摸不着头脑,只拿眼看着自家主子。
见齐王并未有指令,指着权墨冼的宝剑,也只得跟随他而移动。看上去,倒像是在簇拥着他一般。
齐王收敛着努力,走过去瞥了一眼权墨冼用茶水写下的字,用质询的目光看着他。
只见权墨冼双手作揖,道:“下官承蒙王爷错爱,赏给在下一个‘克夫’的妻子。此等美意,下官领教了!”
“下官告辞!”
说罢,他干净利落地一个转身,离开二楼。
他下楼很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出现在楼梯口处。人们一怔,画面如同静止了一般,气氛有些微妙。
权墨冼脚步一顿,目光缓缓扫过齐刷刷看过来的众人,丝毫没有退缩、避忌。
“啊!来来来,喝酒。”有人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朝着同伴举杯。
“哦,哦,对!”同伴猛然一拍脑门,道:“今日这桌菜,味道做得特别好,适合下酒。”
大堂里,瞬间又恢复了热闹。
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权墨冼勾了勾唇角,负手信步离开,身姿如松。
二楼上,齐王亲卫里的心腹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王爷,就这么放他走了?”
齐王摇摇头:“你不知道,他刚刚写了什么。”
☆、第七百六十八章 百利而无一害
齐王大掌一挥,道:“是我突然遣人来请,不能全怪在子玄身上。”颇为大度,皇子风范尽显。
权墨冼在席上深深跪拜:“下官谢过王爷不罪之恩。”
齐王起身,双手将他托起,道:“子玄不必客气,我们要做的是大事,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王爷英明!”
两人重新入席坐定,齐王双手击掌,笑道:“只是可惜了那桌酒菜!今夜,本王要与子玄不醉不归!”
一名青衣侍女端着托盘进来,将酒菜一一放置在案几之上。
她的青丝如瀑,在脑后倾泻而下,一对白玉耳坠衬得她的耳珠如珍珠一般小巧润泽。一袭合体的缎面青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紧紧包裹着。
这通身的装扮丝毫不露,唯一的装饰仅仅那对耳坠。
可她欺霜赛雪的皓腕、白皙修长的脖颈、花瓣一样柔软粉嫩的唇瓣。在一举一动之间,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酒是好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菜是好菜,光是看着就能令人口舌生津。
然而,有这名青衣侍女在,使得这桌酒菜都失去了颜色。
权墨冼的目光,从她纤细的玉指、不足一握的手腕,一直爬到了她的面颊之上,最后停留在她鼓鼓囊囊的胸部。
“子玄?”
齐王举杯,好笑地看着他。
权墨冼好色,他并不意外。毕竟,他至今还在宝昌公主府上出入,牵扯不清。特意准备这名女子,也是为了试探于他。
“哦。”权墨冼猛然醒过神来,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下官眼界有限,让王爷见笑了。”
齐王摆摆手让青衣侍女退下,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天性,有何见笑之处?”
他冲着青衣侍女退下之处抬了抬下巴,戏谑地问道:“你觉得,此女比之宝昌如何?”
男人之间,以色为媒,乃是最快拉近距离的法子,齐王深谙此道。
宝昌公主是太子的妹妹,本就是两个阵营。以他的身份,拿来打趣一二虽显轻佻,却也能让权墨冼感到他的亲密。
权墨冼摇摇头,道:“公主毕竟是公主,哪里有普通女子便利。”
齐王的唇边扯出一抹男人都懂的暧昧微笑,道:“看来,子玄是深知其味啊。那么,与方家四姑娘比,又如何?”
权墨冼笑道:“四姑娘,贤惠大度,且擅长经营之道,是做妻子的不二人选。”
“哈哈,”齐王笑道:“本王还怕子玄脸嫩,没想到却是花丛老手。”
他端起一杯酒道:“多少男子都想不明白,家里妻不是妻,妾不是妾,闹得后宅不宁。却不知,妻子就是妻子,延绵子嗣教养子女;妾用来赏玩即可,断断不可当了真。”
齐王谈起妻妾来头头是道,他也正是这般治理后宅。王妃侧妃美妾通房,各安其事井井有条,比太子后院强了不知多少。
这也是,他一向引以为傲之处。
“下官受教。”权墨冼拱手:“这妻妾平衡之道,在下还要多多向王爷取经才好。”
“子玄说笑了,你在妻妾之外,还有公主。”他眨了眨眼,笑道:“在这上面,可比本王要厉害上一筹。”
权墨冼忙谦虚一番。
谈论了风月,两人之间的关系陡然拉近不少。一边饮酒一边吃菜,气氛融洽。
“在这里,子玄可畅所欲言。”齐王放下酒杯,傲然道:“府里旁的地方,本王不敢夸口。但在此处,你我说的话,不会入第三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