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444)
方慕青转过身,正待发怒,却看见郝匀铬阴沉着的脸。
她心里突地一跳,他怎么来了?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有指望着能瞒住他。但想着自己先处理好之后,再找机会慢慢给他说。
郝匀铬性情古板严苛,方慕青是害怕他会重罚郝韵。
“老爷。”方慕青见礼。
郝匀铬微微点了点下颌,道:“你且去,这里有我。”
听到女儿竟然在方家后花园里,和一名破落户有了瓜葛,他的心头又是恼怒,又是觉得在同僚面前失了颜面。
亏得他一向认为自己家风严格,颇为自得。
“老爷,妾身已经问出来了。”方慕青道:“不如你稍候片刻,让他签了认罪状就好。”
“问出来了?”郝匀铬一声冷笑,道:“你那不叫问出来。”的确,方慕青采取的办法,只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粉饰太平相互妥协罢了。
当着这些下人的面,被呛了这一句,方慕青心头恼怒,道:“那妾身先行告退,就看老爷你的手段。”
这种后宅的事情,论理郝匀铬不该插手。但他实在是恼怒郝韵的行为,让他的面上有了污点。
方慕青气冲冲地带着人回了房,喝了一杯茶水才冷静下来。
环视着屋中的陈设,她不由得悲从中来,颓然倒在椅上。她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头来,女儿不省心,丈夫不体贴,她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太太心情不好,伺候的下人们也都小心翼翼。
窗外早已是夜幕低垂,洗漱完毕的方慕青却是没有睡意。今日发生的事情,教她如何能安眠?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光听这脚步,就昭示着主人的糟糕心情。
方慕青从迎枕上霍然坐起,紧盯着门口。
果然,郝匀铬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出现在帘子后面。
“怎么了?”方慕青忙问道。
郝匀铬也不进来,就站在门口,沉声道:“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教出的好女儿,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方慕青心头一阵委屈。
什么叫她教出的好女儿,当初郝韵被抱去郝老夫人院子里养着,养到跟她都不亲近。这会出了事,反倒来怪起她来?
“我怎么了!”方慕青站起身,怒道:“不过是一泼皮闲汉来胡乱攀扯,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就轻易信了?”
“攀扯?”郝匀铬冷哼一声道:“是你的好女儿,想着要用这泼皮,去陷害她表妹的名声。她干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丁点都不知道,难道不是失职?”
“什么?”方慕青面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问道:“她表妹?是谁?”
“还能有谁,方锦书!”郝匀铬神情中充满了厌憎:“我怎么有这样心思恶毒的女儿。明儿一早,你就让她收拾收拾,去家庙修行去!”
闻言,方慕青踉跄了一步。
郝匀铬不知道郝韵为何会陷害方锦书,她的心头却清楚的紧。
说到底,郝韵的心头还是牵挂着褚末。方锦书要是和这破落户有了什么不清不楚,她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和褚家的亲事自然就作罢。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方锦书会那么巧的出现在后花园里,原来不是巧,应该是自己女儿设法引来。
可叹的是,之前郝韵说是方锦书故意诬陷于她,自己竟然还信了。只是,再怎么样,郝韵也是自己女儿,怎么舍得她去家庙吃苦?
“老爷,我已经将韵儿禁足,你就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方慕青替郝韵求情:“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不懂事?我看她懂的很,否则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郝匀铬硬邦邦道:“要不是你惯着,她怎么会惹下这天大的祸事!”
“在家里做什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吗?”郝韵的名声有染,郝匀铬巴不得将她送得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
方慕青还要再求情,郝匀铬道:“让她去家庙,也是为了她好。让她好好反省反省,怎么陷害不成,反被拉下了水。”
他已经问出了田秉的口供,知道了事实。
但田秉也不知道,他一直藏在那里没有露出痕迹,怎么会被方家的下人给抓获。在郝匀铬看来,自己女儿根本就不是方锦书的对手,连输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迈进房门,问道:“韵儿和她四表妹的关系这么差吗?怎地平白无故闹出这样的事。”损人名声这样的招数,可称得上恶毒。
☆、第五百六十九章 冷心自私
方慕青当然知道原因,但她哪里敢说,便拿话搪塞:“许是闹了矛盾,意气用事。”
当下,她也不敢再替郝韵求情。想着送去庵堂也好,顺便一并打消郝韵对褚末的那等心思。待这件事淡了,再设法接她回来。
只是这么一来,郝韵的婚事,可又得耽搁了。“老爷,韵儿去了庵堂,她的婚事可怎么办?”
“亲事?”郝匀铬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先想着她怎样才不丢人吧。我原本还指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也替家里长长脸。”
他原本盘算着,利用郝韵再收获一门姻亲。
郝匀铬心头明白,在仕途上,自己是上不去了。便将这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郝君陌的身上。
兄妹两人的婚事,他之所以不急,正是想着等庆隆六年郝君陌下了场,待春闱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若郝君陌的能中二甲进士,这联姻的门第自然就能再高些。
而郝韵,所嫁的夫家,也要能帮衬着郝君陌才好。
然而眼下看来,郝韵是指望不上了,他还得另外设法,真是让人头疼。名声受损的郝韵,还能嫁给什么人?所以,眼下他根本就不关心她的婚事。
郝匀铬揉了揉眉心,道:“不早了,歇着吧,明儿还要上衙。”
他的这番冷心自私的计较,方慕青看明白了七八成,越发觉得心头发凉。但她又能怎样?嫁了这么个男人,她也只好认命。
翌日清晨,太阳被层层阴云遮蔽住,天空显得阴沉沉的,一如褚末的心情。
他一夜未能安眠,起了个大早。左思右想之后,带上心腹小厮去了方家巷子口处候着。
这个时辰,除了更早上衙的百官之外,大多都还在用早饭。但褚末哪里有吃早饭的心思,他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望着方家的方向。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见到方梓泉从侧门出来,他正要去修文坊学堂里。
待他走得近了,褚末忙迎上去,道:“梓泉贤弟,借一步说话。”
方梓泉已经知道了昨日之事,看也不看他一眼,扬着脸经过他,就要上马车。
“贤弟,我知道是我错了。”褚末小心地陪着不是,低声下气道:“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心头,七上八下的很。”
褚太太让他等消息,但他却不想坐以待毙。
“我要去学堂里,迟了先生可是要罚的。”见他如此,方梓泉终有不忍,答道:“你做下的事情,难道心头没数吗?”
褚末情绪低落,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她说不想嫁给我了。”
“那是!”方梓泉鼻孔朝天道:“嫁给你做什么,受气吗?”
他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简直就已经气炸了。方锦菊藏得这样深,褚末还承诺了会纳她进门。他真想知道,褚末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今,知道后悔了吗?可已经晚了!
他这么宝贝的妹子,怎么能让褚末这样辜负。褚末还敢来找他,若不是赶着去学堂,他真想要打他一顿才能解气。
“不,不是这样,你听我说。”面对方梓泉,褚末总算能说出想说的话,他道:“我发誓,我会一辈子都对她好,只要她还肯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