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282)
“公主说了,只要权大人同意婚事,完婚后她愿意将林姑娘认作义妹,保她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可有解药?”权墨冼不动声色地问道。
金雀摇摇头,道:“没有。”
那个奇毒,也是宝昌公主在无意间得到。觉得特别有意思才保留下来,这会正好用到林晨霏的身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人解毒,又何来解药?
“那就不劳公主挂心了。”权墨冼淡淡道:“霏儿将来的日子,由我负责。”
“你!”金雀为之气结。这个是什么人,竟然软硬不吃。可恨公主偏偏将他放在心上,动他不得。这件差事没办好,她回去会吃挂落。
想了想,她又道:“昨日送林姑娘回来的,有和丰镖局的镖师吧?”看似问话,实际却是威胁。
“哦?”权墨冼垂眸,反问道:“是吗?我不清楚。”
金雀笑道:“和丰镖局路见不平,令人敬仰。我们公主正好有批宝物要托镖,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送到地方?”
权墨冼抬起头,漠然地看着她,道:“那与我何干?”
“你!”金雀愤然起身,不得不话挑明了说道:“他们可是林晨霏的恩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那是他们自愿,我没让他们救。”权墨冼不为所动,道:“敢问公主还有何吩咐?”说罢端茶送客。
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金雀知道威胁不了他,恨恨地抛下一句狠话,道:“权大人,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权墨冼往后微微仰着,陷入椅子的阴影中,光影投在他的面上,令他五官深邃而看不清表情。只有唇边的冷意,清晰可见。
金雀跺了跺脚,愤然离去。
她却是没有看见,权墨冼交握的双手骨节发白,掌心已被他掐出了道道血痕。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遏制住自己不要追上去。
他知道,一旦屈服,他就会沦为宝昌公主的禁脔,从此沉沦。
权墨冼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半刻钟,才听到刘管家匆匆进来的脚步声。
“走了?”他发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刘管家点点头,道:“走了。”
权墨冼霍然起身,道:“快!快替我通知和丰镖局,宝昌公主要出手对付他们。就说我权墨冼对不住他们,大恩大德定当相报。”
刘管家勃然色变,立刻应下,道:“好!”
昨日若是没有和丰镖局的戴镖头出手,林晨霏必死无疑,说不定还会连累林夫子的性命。谁知这事竟然没完,宝昌公主这般不依不饶。
刘管家愧疚自责,拔腿就走。到了门边匆匆道:“公子,你快去瞧瞧老太太。”
权墨冼心头猛地一跳,快步到了正房门口,见一个小丫鬟手足无措的站在哪里,面色发白。他忙掀了帘子进去,唤道:“娘!”
权璐抬起一对泪眼,看见他顿时便觉得有了主心骨,叫道:“冼弟,你可回来了!”权大娘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见此情形,权墨冼快走了几步,抢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儿子这就去请个大夫。”
“不……你等等。”权大娘勉力撑起半个身子,喘着气问他,道:“你先告诉我,霏儿的事,可真?”
“娘不要担心,她已经到京里了。”权墨冼宽慰着她,道:“只是生了一场病,眼下儿子将她安顿在医馆里养着。”
“你还骗我!”权大娘怒道:“刚刚那个什么金雀,已经来说过了。霏儿她中了毒,一旦圆房就会毒发身亡!”
“你!”她气得大口大口喘气,劈头打了权墨冼几下,道:“你个不孝子。”
权墨冼不躲不让,在床边跪了下来,磕头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了。”
连累了亲人,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着。一向坚毅的他,此刻眼角沁出了一滴眼泪,沿着他的面颊缓缓流下。
“娘,这怎么能怪弟弟?”权璐忙道:“明明是那位公主欺人太甚!做下这等事情,还来耀武扬威。”
☆、第三百五十九章 披荆斩棘
权大娘往后倒在床上,哽咽道:“人家是公主,我们能怎样?可怜了我的霏儿,这可怎生是好。”
她看着林晨霏长大,两家又一早就定下来亲事。亏得权墨冼争气,连中三元,被钦点为状元。原以为,自家从此可扬眉吐气,在京城安下家来,将林晨霏娶进来,一家人和和美美。
怎料到,祸事竟然凭空而降。
满心渴盼着的儿媳,竟然变成了一个瓷娃娃,只能看不能碰。一个是引以为傲的儿子,一个是从小看大的姑娘,这让权大娘满心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了儿子,这门亲事万万结不得。
但林晨霏又是因为自家才受了这等罪,于情于理都不能置她于不顾。
“母亲,”权墨冼跪在地上,伸手握住权大娘的手,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意。他道:“儿子错了,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我不能辜负了霏儿妹妹。”他的语气中藏着痛苦,哑声道:“我已经让刘叔去请官媒合八字了,待她伤势痊愈我就与她完婚。”
“那……”权大娘颤声问道:“你可就后继无人了!”
“我们可以去善堂领养一个,也是我的后人。”想了想,权墨冼又道:“实在不行,过几年再纳一房妾室,延绵子嗣。”
他并没有纳妾的这个打算,此时说来不过是权宜之计,安抚权大娘而已。他已经害苦了林晨霏,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但若母亲心头对她不喜,这于林晨霏来说,不是好事。
听他这么说,权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恐怕是唯一能两全的方式。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她心头一痛,唤道:“黑郎,你快起来吧。娘刚才也是情急,不该打你。”
儿子这等争气,如今又是官身,今非昔比,她实在是不该再出手打他。
权璐将他扶了起来,权墨冼道:“母亲,我是你儿子,做错事您要打要骂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从小没了父亲,是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们姐弟拉扯长大。他事母极孝,怎会舍得让母亲受连累。
“这件事,林夫子和霏儿妹妹都还不知道。”权墨冼道:“母亲,大姐,你们可都别说漏了嘴。我只怕他们若知道了,会退了这门亲事。”
权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对,先成亲了再说。霏儿她,对冼弟是真心好。”若提前知道了,恐怕她宁死也是不愿嫁的。
定下此事,权墨冼请了一名大夫来替权大娘看诊。只是急火攻心,没有什么大碍,开了两副药调理着,并嘱咐好生静养。
回到书房,权墨冼只觉得心头郁结难解。
在朝中受到的重重压力,和宝昌公主对他的势在必得,几乎将他逼到了困境。让他生平头一次动摇起来,他择定的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公子。”刘管家进门禀道:“和丰镖局已收到了信,连夜撤走。宝昌公主手头并无实权,鞭长莫及,公子无需担忧。”
和丰镖局的大本营在江南道,而非京城。宝昌公主就算有意想要为难他们,也够不着。
权墨冼将刚刚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他,道:“将这封信捎给和丰镖局的钱老爷,我要亲自跟他道歉。”
他在信中,不只是表达了歉意,还郑重做出了承诺。他对和丰镖局所蒙受的这些损失负责,总有一天会偿还。
宝昌公主行事张狂,丝毫不顾忌他人感受,但他不能这样做。
没有答应宝昌公主的条件,只因为权墨冼知道,若他有半分露怯,对方就会更加得寸进尺。
他能保得了和丰镖局一时,却保不住一世。当宝昌公主拿准了这是他的软肋,便会时时以此要挟他就范。这对和丰镖局来说,才是更大的祸事。
作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也不能受一个女子如此摆布命运。哪怕,她是全高芒最尊贵的公主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