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逍遥道(585)
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马大一瘸一拐的朝那边拐了过去,没受伤的那条腿狠狠的往前一踢,可这一踢,不知道是用力过度还是怎么的,他的下盘处又传来咔嚓一声,本就松松垮垮的鞋,就这么飞了过去,夜色下,依稀还可以看见染着血的鞋尖。
他的身体完全失衡,就这么直接仰倒了下去,屁股着地,尾椎骨处还正好撞到了一个尖锐的石子,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往后一蹦,可这一蹦,就让他那如同一块发臭的面饼一样的头,直接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又是咚的一声,就连被捆在地上的女知青都能感觉得到,这到底有多痛。
“啊……”意识已经模模糊糊的马大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缓了一阵,后脑处已经没有了那般被凿碎的痛苦,但却颇为的清凉。
一种洇湿的感觉弥漫开来,虽然马大无法用肉眼去看,但马大知道,那是他的后脑勺在淌血。
一种无力感开始向着四肢蔓延,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手一摸,就能摸到满手的血,迷迷瞪瞪的把手放下,放置在眼前,眼睛有些失神的马大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血啊……”声音里居然没有了刚才的猥琐之感。
果然,有些人,只有在痛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丝像人。
他声气低微的抱怨了一句:“娘的,不走远,咋个这么背时……”
他低一脚浅一脚,缓慢的在原地转着圈。他看准方向,缓缓的往女知青的方向走去,可他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非但没有往右手边走,反而侧过女知青,一路的往前。
一边走,嘴里还嘟囔着:“格老子的,真个背时,真个背时,等老子先抓着那小娘皮爽一番,再找人来看,谅个那小娘皮也不敢说出去……”
嘴里这么说着,可他的身子却完全侧过了去,越走,就越离女知青越远。
挤挤嚷嚷的稻田中,惨遭厄难的女知青就这样捆缚的双手,拼命的仰起头,看着那个后脑勺一直在滴血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那原本宽阔而厚实的肩膀,此时缩成了一团,如同一只地沟里的老鼠,又如同一个被红绳牵动着行走的黑漆漆的木偶。
苍冷的夜色下,使劲的保持着坐姿的女知青被堵住的嘴缓缓的扯开,一道压抑到极点的笑声一点一点的渗透而出:“呜呜呜呜,哈哈。”似笑似疯的人表情如同一个吸人精气的鬼魅,疯狂而又带着痛快的美感。
下一刻,一道叮咚的声音传来,那是,人体落水的声音。
笑得难以自已的女知青猛的回过神来,那边,是小河的方向。
她嘴里堵住的布终于被挤了出来,手也不停的挣扎,想要解开捆住她手的皮带,下一瞬,呲啦一声,捆住她的皮带就这么断了。
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既感激又警惕的说道:“谢谢,谢谢你救我?”
她不会简单的认为,刚刚发生的事,纯粹是马大运气太差,或者说她运气太好,尤其是在刚刚皮带自己撕裂以后。
虽然本身的武力值不高,但这位女知青的性情是难得的坚韧,她语气毅然的说道:“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今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话音落下,四周依然没出现回音,与最近反倒没那么警惕了,她声音带着一丝瑟瑟:“不管您是否用得上我,但这个救命之恩我朱寒英绝对不会忘,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一阵冷风吹来,让她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就在不停的吸着鼻子的情况下,刚刚许完诺的朱寒英就开始收拾马大留下来的残局。
塞嘴的布与捆手的皮带收起来,扔到河里去。被压倒的秸秆随意的扶起,又打乱,挣扎的痕迹被乱七八糟的抹去,遗留下来的诸如头发之类的琐碎东西,则不需要在意。
待到原地的痕迹都消灭完之后,朱寒英也没看到有人走出来,她的眼中不由得出现一抹失望,然后就收拾起精神,沿着那一路的血迹,往小河边走去,走路时还不往脚底绑了一些秸秆,消磨痕迹。
虽然算不上什么很精妙的伪装,但田埂上人来来去去,被踩出来的鞋印堆积成一堆,完全无法分辨出她的痕迹。
沿着这一滴滴落下来的猩红的血,朱寒英眼中带着十足解恨的走到了小河边,将一些不容易消磨的东西全都扔到了马大的身边。
小河的水不深,流速也不快,还没有死透的马大就这样在水中沉沉浮浮,他一直感觉得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如同白蚁一般密集的恐惧爬在他的心房,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四肢却完全使不上什么力,粉红色的水流从他的后脑勺处淌过,流向远方。
心脏似乎被一层隔膜包裹住了一般,将那些恐惧全部都压了起来,让他保持一种麻木的状态,就连看似剧烈挣扎的手脚,都只是微微的划拉了两下,完全使不上什么力,如同一个肮脏的巫蛊。
站在小河边,容貌秀丽,眉眼间却带着一丝狠辣的朱寒英看到这一幕,心中骤然的升起了一丝恐惧,她打消了再补一刀的想法,就这么将东西扔下,转身离去。
在途径刚刚那个稻田的时候,她还瑟缩着声音说了一句:“若您有心,朱寒英结草衔环以报之,若您无心,那朱寒英也不敢忘此大恩,将来若是有吩咐,朱寒英绝不推辞。”
作为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爱国青年,朱寒英向来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屑一顾,但今日的所见所闻,还是改变了她的一些想法,跟着他依然坚定的认为是有人在帮她,但心里也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她就这么仓促而去,急促的步伐凌乱而没有章法,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
月华湿冷,田垄上的血珠缓缓铺开,渗透进这一方千万年不变的土地,蕴染成一片森寒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一直站在一旁的长离才缓缓的走出来,他看着小河里那具沉沉浮浮的,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尸体,嘴角微微的挑起,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容。
这次,可不是他动的手,而是马大的‘运气’太差了。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山中走去。
稚气的脚步踩进湿润的泥土中,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隔日,刚刚从山上走下来的长离就看到了四处围满了人的田垄,他身上尚且带着湿冷的雾气,经过一夜的修行,他的元气又缓过来许多,只不过面色倒是比起白日里更美的苍白,看上去就如同被冷气冻住了一般。
四周的大人们无暇顾及他,他们看着那具泡的还不是很‘发’的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几个人的眼神尤其的闪烁,好像已经清楚的知道了马大的死因一般。
几个长者与几个匆匆赶到的警察聚拢在一起,将其他人的视线的隔绝。
气势最重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看来是昨夜里走夜路不小心,磕在了石头上,整个人磕得迷迷糊糊,一时没看清路,跌到了河里去。”说完,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是村子里的老村长。
话音刚落,就有人哭天喊地的反驳道:“不可能,我儿子那么壮实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跌跤,还一跌到了河里,将自己淹死了!”
妇人的声音十分的尖锐:“肯定是有人害他,他是被别个杀死的!”
她是马大的母亲,马大的爷老子都死了,家里就他一个顶梁柱,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与一个妹妹,可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十一二岁,他这一走,马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被人反驳,村长也不发怒,他搭下来的眼皮一撩:“马家的,我晓得你一时受不住,但马大去了就是去了,村里人都不会放着你们孤儿寡母不管,今年马大出了大力,他又出了这么个意外,我做主,多分你们一些粮食去。你们家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也可以下地挣工分了,熬过了这几年,日子又会好起来的,你就节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