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床榻前,封景荣刚欲掀开锦被躺来下。
整人却陡然怔在原地。
他忽然发现他榻上被子里鼓鼓的,似是有什么东西裹在里面。
封景荣面色铁青,握着被子的手颤了颤,一时有骑虎难下之感,也不知这被子他到底是该掀还是不掀。
这被子里的该不会是——
还不等封景荣有所决断,那在被子里窝成一团的东西倒先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一双桃花眼就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对着他眨了眨。
为什么少年会在这间屋子里?
赵管家不是说他已经在莲里苑睡下了吗?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若是少年一直在这,那他刚刚所做的,对方有没有听见什么?
封景荣整个人愣在原地,已不知自己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少年才算得上妥当,饶是他历练多年,向来镇定自若,可是在心爱之人的面前遭遇如此尴尬的窘境,也不由心中狂跳了起来。
昏暗之中,男人的耳后根发红起来。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隔着条被子大眼望小眼,倒也默契,皆没有开口说话。
“你、你在外面……不冷吗?”最后还是少年捂着被子,小声说道。
封景荣喉头滚了滚,不知如何作答。
实话实话说,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冷,相反他的身子已热得快让他发疯了。
“你怎么在这?”封景荣沉着嗓子问道,生怕自己露出什么异样来。
“我、我在这,自是想等你一起睡。”洛华见男人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神情不禁低落,“不可以吗?是我做错了打扰你了吗?”
“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封景荣杵在原地,见少年似乎有点委屈,忙缓声说道。“我只是听他们说你在莲里苑歇下了,故没想到你、你会在这。”
“本来是的……”洛华的脸上有点红,小声道,“我是悄悄跑过来的。你为何站在那?你不上榻吗?”
封景荣望着那床榻,说实话,他有点动摇了。
但他终是不敢躺上去。
“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当时是、是……被你吓到了。”洛华小声解释着,他今夜在这等着,就是想找荣荣和好的。
还有他想弄明白,他们间是不是也是那种……所谓的情难自已。
“不,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我怎会生你的气?”封景荣说这。
“那你为何还站在那?”少年很是不解,他直起身子,有点宽松的衣襟微微松开,白嫩细腻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
又是那股香气。
封景荣咬了下舌尖,他竟然险些被眼前的画面勾得身子都软了。
“是这榻太小了,两人怕是睡不下。你早些休憩,我去别处睡。”说完封景荣不敢再看少年一眼,转身竟是连外衣也不故穿上了,着了件单薄的里衣就往屋外走去。
“你这么晚要去哪啊?”洛华在后面喊着,然而男人走得太快,不待他说完,就连个人影也不见了。
“荣荣到底是何意思?”洛华缩在榻上,两手抱着膝,脑子里乱得厉害。
明明他方才躲在被子里,他还隐隐听着对方不知为何,似乎有在唤他的。
那声音比也以往哪一次都要温柔好听得多。
怎么后来见到他人了后反而变了?
似乎要躲着他远远的一样。
荣荣于他到底是何样的心思?
这到底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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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封景荣真的快发疯了。
这时他才发现事情似乎有点蹊跷, 虽说他对少年的心思是早就存下的, 但如此失控却是太过怪异了。
细细捋了一遍,封景荣这才想起了少年身上那股子突然冒出来的香味来。
他隐隐猜测或许自己的冲动与那花香脱不了干系。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封景荣一不做二不休, 策马夜里就进了宫, 直接赶到了国师葛晓住处。
“大人,这幽魂牡丹实在是绝世之品。不要说小的了,就是小的的师父, 小的的师爷爷,他们都未曾见过这幽魂牡丹真正幻形的模样啊!”
葛晓被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盯的发冷,知自己这番答案大抵是不能让对方满意。
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国师之位要被免去, 忙急中生智道:“大人, 大人,我想着或许是因为这春日、春日到了的缘故。”
“春日?”封景荣的眸子眯了眯。
“大人您看啊,这幽魂牡丹它再神奇,它到底就是一朵花啊!这到了漫漫春日它可不就要开了吗?这开了花就会散出香气,招蜂引蝶,这、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葛晓悄悄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说道
“招蜂引蝶?”封景荣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不, 不不, 这、这是小的词用的不妥, 小的嘴笨,这言语里绝没有讽刺大人的意思啊!”葛晓的身子一颤,陡然发现自己这词用的很是不恰, 简直像是在暗嘲丞相大人是登徒子一般,于是忙伏在地上请罪解释起来。
封景荣的气量自是没有那般小,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他更想知道这香味的事。
“你可知有何抑制之法?”
“大人,这、这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小的想,这花之所以发出香气,那就是为了授粉、结籽、传代的,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砰的一声,男人狠狠拍了一下桌面。
“放肆。”
那国师被吓坏了,忙垂首认错道:“是,是小的瞎说八道,胡言乱语!还请大人恕罪!”
“这就是你的法子?”
国师身子抖了抖,心里也没什么想法了。
“大人,实在不行,只有熬过春日。想来这样小公子身上的香气兴许就自己过去了。”
封景荣沉默了下来。
他知葛晓确实是黔驴技穷了。
倒不是想要隐瞒什么,而是对于幽魂牡丹,他也是一知半解。
葛晓说得那荒唐法子再次浮现在封景荣的脑海里。
封景荣能明显察觉到自己心中猛烈的跳动,那话语中所藏匿的景象已在撩拨着他的神志。
只是他实在是不能在洛华记起所有之前,越界触碰对方。
他冒不起这险。
若是这一时的欢愉也许会让那人痛恨自己,那封景荣是绝不会越雷池一步的。
如此一一想来,那方法似乎就只有一个。
他似乎只能靠他自己,将这个春日熬过去。
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出了宫,封景荣幽幽叹了口气,他坐进马车内,却事连相府也不敢回了。
少年若是再像之前那般以那样神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封景荣对自己从来没有这般力不从心过。
“掉头,去郎中令府上。”封景荣在马车内吩咐道。
“主子,您是说现在去郎中令府上?”那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
这次封景荣说得很清晰,车夫也不敢再多话,只有连忙调转了车头,一路驾着马车来向郎中令府邸赶去。
当得知大将军的马车停在自己的府前的时候,曹宇简直是从榻上跳起来的。
如此时辰,大将军拜访,定是出大事了!
莫非是突生叛乱了?
曹宇越想越急,甚至连外衣都来不及穿,提着一把□□就杀到了门外。
“大将军,贼人在哪,您快马先走,属下这府上还有家丁五十人,属下愿为大将军断后!”
曹宇披头散发的跑出来后,感慨激昂得说完后,就瞧见男人正在用一种平淡如水的目光望着他。
“大将军,怎么就您一人?您身后追赶的贼人呢?”
“天下太平,何来贼人?没有睡醒?”
“我——”曹宇有些尴尬地将提着枪收了回来,欲说几句圆场。
然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呵骂声。
“姓曹的,三更半夜你衣服不穿,提着把枪发什么疯啊!你是不是得了臆病了!大晚上吵吵闹闹的,若是将你那儿子吵醒了,你去替老娘哄啊!”
曹宇耳尖泛红,望了封景荣一眼,面上的神□□哭无泪,接着忙转身都后面去寻自家那婆娘。
“嘘,你快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