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有两个孙女,不知我老姐姐意向的是哪一个?”老太太缓了一缓问道。
刘氏赶忙道:“母亲说哪一个都是好的,她就想和您再做个亲家,说不敢嫌东嫌西的,全由老太太您决定。我们就是想着这成哥儿要一个人去柳城,身边总得有个体己人不是。”
“我这老姐姐倒是会省事儿,把要动脑筋儿的事情全交给我了。”老太太笑着责备了一下,轻轻将茶盏子搁在桌上。
刘氏:“母亲是怕我们指定了,得叫您为难,叫侯府为难。前一阵儿皇上还下了圣旨,将侯府嫡女嫁与镇北王,我们老早想来问您要这一门亲事了,就是因为这道圣旨犹豫了好久。我们哪里敢跟镇北王抢亲呢……”
“所以耽搁到今日才来问问您这门亲事。”
老太太沉吟片刻道:“李府虽然是商贾人家,但家风严正,教育有方,又因为我这位老姐姐……不过这门亲事还得和吾儿商量一下才能给个准信儿。”
那刘氏漏出欣喜的神色来,连连道:“多谢老太太了,吾儿定不负这门亲事。”
……
吴氏正和林安时商量着,门外丫鬟急急传道:“二小姐来了。”
林语匆匆进来,神色慌张,竟顾不得一干礼节,上来便嚷道:“母亲、父亲,为何要将我嫁给那李家的公子?!”
“我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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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错车
吴氏看了看着急上火的林语,安抚道:“这门亲事是老太太亲自定下的,为娘与你说道说道,你不必急着说不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能是怎样?那李家公子乃籍籍无名之辈,家里有两个钱给捐了功名,说到头来,连功名也未曾考上。母亲,父亲,你们好糊涂啊,竟也忍心将我嫁过去?”
林语继续道:“老太太同意我嫁过去不过是念着跟那李家老太太有些情谊,难驳回李家的面子罢了,所以才暂时答应的。你们为何不阻拦祖母?”
林语已经知道事情的全部,这才冲过来找吴氏和林安时。
她不知道老太太为何突然将她许配给那李家的公子,赶忙去找了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一问才知道情况。
林语先是惊奇,随即便是愤怒,一来是想到老太太根本不重视她,二来是父母竟也同意了,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也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
愤怒过后,她开始怀疑林默,觉得定是林默在老太太面前将之前的巫蛊事件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让老太太怀疑是她做的,老太太为了尽快将她赶出侯府,便借着李家大娘子这次的游说,将她嫁了出去。
可林语未曾进一步想过,若老太太真是怀疑她,这么做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老太太没有继续追查下去,没有揪住柳儿质问,没有将她这个没有血缘的人直接赶出府。
她若是多想想,日后也不会后悔万分。
“那李家公子虽然才智才华不出众,但毕竟出身富人家,你嫁过去定不会过苦日子的。况且你祖母也熟悉李家,知道他家公子为人善良、脾气温和,是个实心肠的,所以才同意将你嫁过去的。”吴氏说完朝着林安时努努嘴,示意他也多说几句劝劝。
林安时是个嘴拙的,最终还是说了两句:“你祖母考虑事情向来周到,据父亲的了解,李家确实也是个好人家。那李家公子不久便去柳州了,柳州虽比不得京城,但也是富庶之地,居于交通要道。这李家公子可大有作为的。”
林语气得一摔门出去了,直接去了林默的屋子。
玲珑远远地问她来有什么事儿,她直接理都没理,径直往林默屋子里走,一推门就进去了。
林默正颇有几分悠闲地研究着新弄到手的几章琴谱,门吱呀一声将她微微吓了一跳,她一抬头,只见林语叉着腰站在房间里跟她对峙。
“妹妹这是……有何急事?”林默打量着她,有些疑问。
林语冷笑一声:“姐姐事到如今装什么呢?”
“怎么?”林默不慌不忙地问道。
“是姐姐去跟祖母告状了吧?说是我指使的柳儿去害祖母,所以祖母才急着想把我嫁出去。哪里是嫁出去,分明是急着把我赶出去。”
林默合上手里的书,抬眼看她:“我为何要告状?那天晚上我分明还帮你解了围。既然没有证据,我就不会怀疑你。再说,我是你姐姐,说出去侯府姐妹失和,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表面一套,背里一套。也不是不可能。”林语又冷冷地讽刺道。
她死死地盯着林默,生怕漏掉林默脸上任何一个可以出现破绽的表情。
“妹妹可有证据证明是我说的?若没有,我不妨提醒妹妹,祖母醒过来后,可是哥哥先跟她说明情况的。妹妹着急怀疑我,为何不先怀疑哥哥?”
“自然是姐姐有动机。姐姐不就是看着我可能跟你抢镇北王的那门亲事,所以才背地里使着法子陷害我,怂恿老太太将我先嫁出去。我一嫁出去,自然就没有人跟你抢了。”
林语心想,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林默摇摇头,淡然地说道:“镇北王这门亲事本就是安排在我头上的,你连侯府的血脉都没有,哪里有抢的资格?”
说完,她看着林语,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慌乱。
但语言仿佛一支箭,直直地射向林语最脆弱的那一处。
林语楞在原地,嘴唇发白,她没想到林默会如此直接地将她碾压在脚下,让她好好认清现实。
仿佛自己的一切努力,从一开始在林默眼里,都只是蚍蜉撼树、飞蛾扑火般的徒劳和虚幻。
林默接着道:“至少对于你这个本不该姓林的人来说,是门不错的亲事。若老太太真确信你是凶手,妹妹这回儿就已经在衙门陪着柳儿,手脚都上着枷锁,刀早就架在脖子上了。”
“妹妹也该对我多一份信任才是。”
她不急不缓地说着,说得林语后背有些冷汗涔涔。
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不听使唤,她想开口说两句,可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许久,林语甩甩袖子,装出一副笑脸:“这么说,是我误会姐姐了。”
她看了林默一眼,随即离开。
林默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多半不会是真觉得误会了自己。
林默见她走了,这才摇摇头,幽幽轻叹一声,低头又去翻那本琴谱了。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
几个车夫在侯府门口晃悠。
一个年纪略长些的抱怨道:“过了午饭就要送大小姐去西市,实在不愿意走这一趟。”
旁边一个年轻的问道:“怎么了?西市也不大远,去不了多久。”
“你送过去了就回来了啊?还不是要在那里等小姐。也不知要等多久……”
“这不是很正常,咱们就是干这个的,/公/众/号/小/甜/宠/文/有啥好抱怨的。”另外一个车夫掏出壶子喝两口水,然后用力摸了两把嘴。
那年纪长的挠挠头,有些为难道:“内人要生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叫来了产婆,产婆说快了。这不是想赶着回去看看,多陪陪她。”
“你着急什么?你回去还能替她生不成。”一人忍不住插嘴道。
旁边几个被这话逗笑了。
“上一个孩子有些难产,内人就怕了,说要我在身边才有些胆子,叫我别留她一个人……”
几个车夫忍不住啧啧了几声。
有个年轻的听了却点点头,安慰道:“刘大哥,要不下午我替你吧,你就安心回去瞧瞧去。”
刘大哥有些惊讶,回头冲他抱拳道:“那多谢小兄弟了,下次你有事儿我来替你。”
林默出门的时候,那车夫还没来,她便自己先坐了进去。
片刻,前面传来有人上马的声音,林默便喊了声:“去西市!”
那车夫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次去西市,林默想找一个前世的人。
这几天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倒不是因为林语的事情,而是上次的巫蛊。她一直以来并不相信鬼神之外,哪怕是亲眼见识了仍叫人有些不敢置信。
她想起了上次林轩跟她说的湩阳。说起来巫蛊虽然是前朝遗患,但追究起来,终究是应该从湩阳真正流入中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