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靠在床头,一手端过牛奶杯,懒洋洋喝着牛奶,一手拿过手机,拨通修泽电话,想调侃一下修泽是不是又被喊去相亲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连续三通,都是这样的机械女声。
关机?
修泽的手机从来不会关机。
哪怕是上回雨夜被沈衡派保镖来带回去,他也没有关机,是有什么事?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把手机关了?
三天!
乔越瞳孔骤然紧缩,他抓过纸条,目光锁定在“三天”上。
是了,上辈子山体滑坡后,修泽失踪了三天零一夜,回来后大病了整整一个月。
那时修泽经常外出深夜不归,他也没有想太多,修泽生病,他也觉得活该,是他自找的。
他那时没有想过,修泽身体素质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大病整整一个月?
那三天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乔越整个别墅里找航叔,最后在后院停车处看到正准备出门的航叔。
他走过去,开门见山问道:“航叔,修泽去了哪里?”
航叔是修泽信任的人,所以,他觉得航叔应该知道修泽的下落。
“我不知道,先生没有和我说。”航叔摇头。
乔越一阵泄气,心情沉到谷底。
航叔又道:“不过我猜,先生大概率是去受罚了。”
“受罚?”乔越眉心跳了一下。
“嗯。”航叔点头,说着,“沈家家规,不听话的人,会被丢到禁闭室反省。”
乔越控制住颤抖的身体,问:“禁闭室……有灯吗?或者,有窗子吗?有光亮吗?”
“没有。”航叔道,“禁闭室是全封闭的,没有一丝光。”
“反省……多久?”
这四个字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脸上血色全无。
航叔道:“进禁闭室,三天是基本单位。”
没有一丝光,全封闭,三天……
乔越浑身血液冰凉,许久,才找回一丝人气,他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航叔,麻烦您带我去见沈衡。”
第63章 三天
修泽那么怕黑, 曾在悠然度假山庄的宴会上害怕得缩在桌脚下, 浑身发颤, 不停地往自己怀里钻, 身上温度冷得吓人。
那天从全场熄等到灯陆续打开总共应该三分钟时间。
一个那么怕黑的人,在没有一丝光的地方,三分钟都受不了。
三天?他不敢想。
他甚至不敢想上辈子的修泽。
一个身体素质那么好的人, 被折磨得大病整整一个月。
那三天,他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乔越不知道原来想象也可以令人这么疼,疼得锥心刺骨,疼得喘不过气。
现在的乔越,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把修泽带出禁闭室。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然而乔越说出这句话,航叔给他的答案是:“对不起, 我不能带您去见沈先生。”
“为什么?”
“我受先生之托, 这三天,保护好你的安全。”
说完这句话,航叔站在原地没动, 四周却有了动静, 十几个保镖朝这里过来,将他“请”回了房间。
航叔也随着一行人跟到他房间门口,说道:“乔先生, 为了您安全着想,这三天,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航叔,修泽出事了, 我必须去见沈衡。”
乔越说着就侧身越过航叔朝门外走,然后被身强体壮的两个保镖挡住,他扭头对中年男人正色道:“航叔,我没有开玩笑。”
“乔先生,我也没有跟您开玩笑。”航叔道,“先生行事,做决定,自有他的道理,我相信先生。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先生说是三天,那三天后他自然会回来。”
“航叔,您就这么盲目的信任他?”乔越尾音上扬,问道,“要是他快要死了呢?”
乔越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已经相当不礼貌,甚至有点偏向极端。
镜片后的中年男人皱了一下眉,说道:“关禁闭只是没有食物,水还是有的,所以不会有生病危险。”
“半死不活也叫没有生命危险?”
航叔眉头直接拧在一块儿了,似乎是对他这话感到相当的不适,愣了许久,才道:“乔先生,我认为您此刻需要冷静,不打扰您休息了。”
门被关了起来,保镖守在外面。
十分钟后,乔越有了第二个方案。
他给景弈打了一通电话,让景弈现在火速赶来。
挂了电话,乔越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风筝,推门出去,毫不意外被保镖拦住,他对保镖道:“闲着太无聊,放心,我不出去,我就在院子里放放风筝。”
修泽家别墅院子够大,他放风筝也绰绰有余。
保镖放任他在院子里放风筝,只是全程跟着他。
风筝在半空中飞了一会儿,突然挂树上去了,那是一颗老槐树,又高又壮,风筝挂的还是槐树最高的那个地方。
乔越将风筝线递给其中一个保镖,说道:“帮我拿着,我爬树上去取风筝。”
那保镖哪敢让主人自己爬树,忙道:“先生,还是让我来,我最会爬树了。”
于是那保镖就去爬树了,眼看着爬到了半空,乔越拄了拄另一个保镖道:“快去找个梯子来,他等会儿下不来怎么办?”
“啊?”那保镖有些懵。
“梯子啊!”乔越表现得不耐烦,推了那保镖一把,“快去,要高一点的。”
两个保镖都被使走乔越偷偷从一道小门钻了出去,走到他给景弈发定位的地点,不到五分钟,景弈就到了。
乔越四周看了看,快速钻进景弈车内,道:“快开车。”
景弈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笑道:“什么情况?你逃命呢?”
“差不多,快走。”
景弈一边调头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
“景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说出来你不要被吓到。”
现在的乔越已经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沈衡的住所,不知道要怎么去见沈衡,更不知道见了沈衡要如何开口……这些他都不知道,然而,越是不知道,就越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到办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景弈问:“什么事?你该不会,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吧?”
“不是违法的事。”
“那是什么事?你说吧,放心,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被吓……”车子朝左边猛得一偏,景弈将方向盘拉正,不可置信地开口,“什么!你让我调查谁?我听错了吧?”
“你没有听错,我让你调查的,是沈衡,沈衡目前的住址。”
“你疯了?”景弈拔高声音,“你知不知道自己要调查的是什么人?”
“我知道。”
乔越不咸不淡的三个字让景弈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地大骂出口:“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想调查人家?乔越我早就跟你说过,沈家人有多可怕!沈衡这个人有多可怕!我早警告过你了,不要!再去!招惹沈衡!你现在居然……你居然想查人家住址?还想去人家家里找他?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乔越道:“或许吧。”
“你还笑得出来?我看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硬!”
乔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透着疲倦,他说:“景弈,修泽失踪了。”
乔越是一个擅长用冷漠伪装自己的人,哪怕再累再痛,他也极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是景弈见过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在自己面前暴露倦意和脆弱。
景弈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沉声问道:“乔越,你老实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修泽失踪了。”乔越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你刚刚说了,修泽失踪,这跟沈衡有什么关系?”
“有一件事,我瞒了你,沈衡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私生子,就是修泽。”
“什么?”景弈再次震惊,这次方向盘没有打滑,车子没有偏,景弈愣了几秒,不确定地问,“修泽是沈衡的私生子?修泽是沈家人?”
“对。”乔越继续道,“修泽失踪了,跟沈衡有关系,我必须去见沈衡。”
景弈道:“既然修泽是沈衡的儿子,那人家大概就是父子喝个茶,谈个心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景弈,有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内情,我也没法向你解释。”乔越脸色并没有因此转好,他的声音越发沉重,“但是,我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