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他再也没有给过修泽一点好脸色。
“乔大经纪人,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现在整个娱乐圈,没有公司敢要你,没有人敢借钱给你,你那三千五百万的债务可怎么办?”
下巴被扣住,强迫他仰起头。
男人漆黑的眸中酝酿着风暴,里面很多情绪糅杂在一起,疯狂,邪气,极端,自暴自弃,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没有人会帮你,但是我会,没有人会站在你身边,但是我会。老师,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呢?”
反抗的举动引起对方不满,他被男人像丢麻袋一样被丢在床上,头晕目眩的瞬间,手腕被制住。
“乖一点,如果不想手腕脱臼的话。”
“很绝望,对吗?这种滋味我懂,没有办法,谁让现在只有我是你的救命稻草了呢。”
“……老师,别想逃,你现在只有我了。”
修泽给了他一个选择,签订契约,做他的情人,他帮他解决所有的债务和麻烦。
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景弈被他连累,父亲的诊所被骚扰,母亲在监护病房,需要钱。
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最后,还是签下了那份契约。他不记得那天修泽的神色,只记得自己签字的时候手在颤抖。
他们终于由师生,成了一对怨侣,一对见不得光的怨侣。
契约没有期限,修泽说的,除非他同意解除。
所以直到他车祸死,契约也没有解除。
回忆到这里,乔越突然想起,上辈子他出车祸的那天,正是修泽的生日。
出门前,修泽铁臂锢着他,在他唇上浅尝辄止。
最后难得语气温柔地跟他说“宝贝,早点回来”。
他那天事情多,在公司一直加班到晚上10点。
下班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是两个小时前修泽发来的短信:
今天不强迫你,我订了蛋糕,是你喜欢的口味,我等你,我们一起吃。
他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房间里应该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是桌上的蜡烛,修泽应该是百般无聊坐在桌前看着烛光发呆。
他自然没有回。
他不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应那个男人。
那个霸道偏执,骄傲又自负,爱他爱到丧失所有理智的男人,在接到交警电话,宣布自己死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想都不敢想。
有些事情,你不触碰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一旦触碰,回忆就像是藤蔓,丝丝缕缕缠绕上心口,收紧,让你窒息。
并且那种窒息感会越来越强烈,无所遁形。
“你怎么了?”
修泽担忧的询问拉回了他的思绪。
乔越松开攥着胸口衣服的手,笑了笑,“我没事。”
他望着面前的这个人,突然觉得一丝庆幸。
幸好,上天让他重来一次。
幸好,他们这辈子都拥有了获得幸福的权利。
修泽眼睛盯着他,皱起了眉头,问:“你是心口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你骗我。”修泽漆黑的瞳孔里有洞悉一切的光。
两人狠瞪着对方瞪了一会儿。
知道以修泽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乔越在心里叹口气,手臂勾住修泽脖子,将自己凑了上去。
本来就是为了堵住修泽后面的话,他讨饶般的示好,打算浅尝辄止,修泽却不肯放过他。
身体被困在围栏和这个人之间,后背抵着冰冷的水泥墙,磨得皮肤有些疼。乔越没有抵抗,双手紧紧抓着对方肩膀,任由他索取。
从夜幕降临到月色升起。
从黑暗下茕茕孑行的前世到品尝到幸福的今生。
直到凌晨的钟声敲响,万千烟花在空中绽放。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揽进怀中,修泽在他耳畔低语,“新年快乐。”
第44章 守岁
新年快乐。
这四个字很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
小镇的除夕夜, 家家户户都在守岁, 等到0点的时候燃放鞭炮, 在爆竹声中迎接新的一年。
几乎是在大街小巷鞭炮声齐齐响起的那一瞬间, 乔越就伸出双手覆在修泽耳朵上。
直到0点过去,不知道是过去三分钟,还是五分钟, 直到鞭炮声没有那么震耳,乔越才把手放下来。
月光下,修泽那张白皙美丽的脸上果然一脸呆愣。
这样的修泽太可爱了,乔越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笑着问道:“吓坏了吧?”
修泽望着他摇了摇头,片刻, 又点了点头。
“果然是吓坏了。”
乔越就着手帮修泽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说着:“你从小在帝都长大,帝都过年不放鞭炮,也没有这么热闹, 那些过年的习俗也早就没了。后来你又去了国外, 所以我猜你应该没有这样过过年。”
“嗯。”修泽点头,将乔越准备收回去的手一把抓住。
乔越天生体寒,手也常年是凉的, 再加上楼顶夜里温度低,两人在楼顶坐了有一会儿了,此刻他的十根手指已经冰冷。
修泽的手很大很温暖,将乔越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里, 这才缓缓开口。
“小时候在福利院,过年的时候,阿姨会给我们每人发一块年糕,饭菜也会比往常好一些。但是因为过年很多阿姨都回老家了,只有两三位阿姨在,所以过年的福利院其实非常冷清。”
“后来,我去了国外,国外不过春节。而且我忙于拍戏,过年基本都在剧组过,很多时候忙得根本想不起过年这回事。”
修泽将刚刚被踢得四仰八叉的小板凳捡回来。
头顶是经久不息的烟花,两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他握着乔越的手没有松开。
“其实,我对过年没有太大感受,觉得跟平时都一样,只是商铺都关了门,只是路上人少了一些而已。”
修泽略带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些许落寞。
“我依然是一个人吃年夜饭,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守岁……所以对于我来说,过年跟平时,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乔越将手从修泽掌心里拿出来,在对方错愕的时候,改为跟对方十指相扣。
他抬头看着远处的烟花与万家灯火交接的夜空,缓缓开口:“我每年都会回家过年,一来,是为了回来看看父母,陪两位老人聊聊天,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个饭,二来,在家乡过年,更有年味。”
修泽点头:“确实,大城市都没有这样的氛围了。”
后面,乔越给修泽讲了很多过年的习俗,讲了放鞭炮驱赶年兽的故事,讲了守岁的由来,他知道的有关过年的趣事都跟修泽讲了。
修泽在一边默默听着,不时询问几句。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在我们家乡,过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就是在外地再忙的人,到了过年这一天,也会回家来看望父母,将这一个年好好的过了。”
说到这里,乔越顿了顿,将目光从远处的烟花,移到身侧之人身上。
“修泽,以前没有人陪你过年,以后,我陪着你过。”
坚定的话语通过彼此手指的力道传递给对方,乔越说,“每一年。”
修泽也在望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溢满温柔。
许久,修泽说:“好。”
空中的烟花经久不息,一朵消失,又有更大的一朵绽放,在深蓝的夜幕中留下一瞬的绚丽。
修泽揽过他的腰,让他靠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修泽突然开口。
“你刚才有事瞒着我,对吗?”
乔越真想给修泽一个白眼。
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勇气才勾住修泽脖子主动把自己献上去,现在唇还肿着,背在水泥墙上磕得疼,结果……
乔越没说话,修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着:“我知道你向来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扛,一个人解决,不喜欢跟人讲,不喜欢求助别人,有什么心事也不愿意跟别人说。”
“可是,乔老师,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修泽握紧他的手,“你现在有我,从今往后你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的喜悦,可以跟我分享,你有困难,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你有什么心事,我也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修泽继续说着:“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是共度余生的恋人。我希望我的爱人,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而不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