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顾玄礼明显想要过来救她,奈何被尔风等一众随从死死护在身后。
而他们面前的刺客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宋知昀的错觉,感觉那些刺客慢慢地,全部往顾玄礼那边去了。
不是吧??
一人提剑冲了过来,宋知昀本能折了树枝就要抽,却被来人一把握住,急声道:“是我!”
宋知昀定睛看见是杨捕头,杨捕头告诫道:“别乱走,那些人似乎是冲小公爷来的!”
果然!
要搁以前,宋知昀绝对烧高香了,可现在不一样了,那不是真正的顾玄礼!看那架势,估计那姓顾的原主平时得罪的人不少,多得是人想他死。
尔风等人大约也看出门道了,他反手将顾玄礼往后一推,道:“公子先走!”
顾玄礼突然恢复自由身,第一想法就是朝宋知昀跑来。
宋知昀推开杨捕头冲了出去,大声道:“别过来!”
明显看见顾玄礼愣了下。
宋知昀扯着嗓子道:“跑!往后跑!快跑!愣着干什么,跑啊你是不是傻!”
顾玄礼有些犹豫,分明是一副“我很担心你”的样子。
宋知昀继续道:“看不出来吗都是冲你来的!你不走是想在这里害死我们所有人吗狗男人!”
众:“……”
尔风刚还觉得这五姑娘对自家公子的态度好了许多,此刻看宋知昀的目光充满了愤然,估计心里也只剩下MMP了。
尔风见顾玄礼愣着没动,他咒骂一声命其余人死守住,自己则飞身过去拉住顾玄礼就往后撤。
二人一路退,最后又从那座吊桥上退了过去。
“大人!”杨捕头安顿了宋知昀又忙折回来,“我让人先带您离开。”
陈楚南却站着没动,脸色也从起初的惊慌到眼下的坦然。
雨依然很大,面前阵阵充满杀气的刀光剑影,地上全是大片脚印和飞起的烂泥,唯独少了点儿什么。
哦,血迹。
这样一场刺杀打斗下来,地上却没有血迹。
陈楚南额角的青筋一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眸看去。
这边被逼到吊桥边的顾玄礼的随从们正持剑死守着,眼看着快要失守。
突然,混乱中,一道纤细身影穿过。
花音看清冲至吊桥边的宋知昀,这才发现自己拉的人竟然不是自家姑娘,此刻她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见宋知昀手里赫然多了那把解剖用的刀,她大惊失色,道:“姑娘别想不开啊!没准他们不是要劫色呢!”
众刺客:“……”
宋知昀只觉得耳膜有点疼,她当然不是想不开,也知道这架势不是劫色。周围混乱,宋知昀没时间解释,她头也不回,握着锋利的解剖刀,一刀就往吊桥绳索上划了下去。
明显感觉整座吊桥往下沉了沉。
宋知昀心道这把刀就是快,不枉费她花大价钱找最好的铁匠打造的!
她泄愤似的一刀又一刀划下去。
终于,连接这头的最后一根绳索断开。
千钧一发之际,为首的刺客有力的手猛地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被割断的绳索!
宋知昀惊得不行,只见那群刺客一个接一个玩起了接龙!
为首的刺客连脸都涨红了也不松手,艰难道:“小公爷快过来!”
宋知昀:“……”
连吊桥那头的尔风也似乎有些吃惊。
为首的刺客又朝身边握着剑不知道该不该动手的顾府随从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拉住这桥?”
那年轻随从微楞后,抬脚就把那人踹了出去,大声道:“誓死保护公子,给我上!”
吊桥“轰”的一声掉了下去。
随从们大喝着要碾压上去时,只见那为首的刺客从地上翻身起来,一枚令牌横在了众人面前。
令牌混着雨点,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英国公府的令牌。
刚才还喊着“誓死保护公子”的随从高举的刀猛地停在了半空,现在什么情况??
“自己人自己人。”为首的刺客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
跟着他爬起来的一众刺客们全都默默收起了兵器。
所有人面面相觑。
“国公夫人让你们来的?”陈楚南的声音传来。
为首之人面色略挣扎一番,最后终于道:“从昌平府出来的每条路上都守了我们的人,夫人说小公爷一旦知晓我等身份,便会用身份压我们,所以我等只能先斩后奏,打算速战速决,哪知……”他叹了口气,转身朝对岸单膝跪地,道,“请小公爷随属下回府!”
顾玄礼一听就怒了,骂道:“原来是那老巫婆叫你们来绑我的?”
“小公爷!”宋知昀厉声喝断他的话,怕他口不择言,只好严肃道,“慎言,那是你母亲!”
向来桀骜不驯,无人能管的小公爷突然缩了缩脖子,道:“行,我错了,我改。”
为首之人大为震惊,朝宋知昀施礼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宋知昀回礼,道:“陈大人的仵作,鄙姓宋。”
他一脸崇拜道:“同样姓宋,那平城宋家五姑娘声名狼藉,可宋先生却如此威武!”
宋知昀:“……”我还能说什么。
他又道:“我等实在别无他法,主子下令让我等带人回去,可这位少主也是不好惹的,还请宋先生帮帮忙。”
如今隔了这样又大又湍急的河,加上落差少说也有几十米高,宋知昀还能怎么帮?早知道她也不割绳了!
于是她只好道:“其实你们不必如此,小公爷本也是要随我们一道回金陵的。”
众“刺客”:“……”
如今顾玄礼是不可能再与他们同行了,宋知昀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和尔风去别处绕路。
“到金陵后,你可一定要来国公府找我啊!”顾玄礼在对岸高喊。
宋知昀没好意思说当初她在宋家当着国公夫人的面信誓旦旦绝对不去金陵找顾玄礼的。
搞出乌龙的一群侍卫们只好跟着顾玄礼带来的随从们在这边沿着河岸跟着对岸二人走,行得远了,宋知昀还能听见顾玄礼隔着一条河骂了一路。
她隐约听有人冒死顶了一句:“要不是宋先生隔断了吊桥,属下……”
那话没完就传来顾玄礼的咆哮:“她割绳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懂吗懂吗懂吗!!”
宋知昀揉了揉眉心。
这边,陈楚南吩咐人收拾好继续赶路。
顾玄礼带人离开后,明显感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连陈楚南也是。看来身份这档子事说起来真的挺糟心的。
下一个驿站还有大半日的路程,今晚是铁定赶不上了。
众人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渐黑,雨却没有见停的架势。本来还能在马车内将就一晚,现在好了,马车也没了。
一想起这才是千里之行的开端,宋知昀有点想死。
好在沿途有个破旧的凉亭,杨捕头带人在地上铺了些垫子就请陈楚南和宋知昀去了亭子里。
宋知昀和花音搂着睡了一晚。
翌日,发现许多人都有些着凉了,连陈楚南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趁着杨捕头带人收拾之际,宋知昀和花音就地用带来的生姜煮了姜茶,按个分给众人。这一路而来,之前和宋知昀没什么交集的人也都了解她了,大家也就没那么多规矩,都能坐下玩笑几句。
花音亲自端了姜茶给杨捕头,道:“杨大哥请喝姜茶。”花音每次和男子说话都要脸红上一阵。
杨捕头笑着道:“多谢花音姑娘。”
花音的脸更红了。
才说着,便见一男一女领着个孩子匆匆赶路。那孩子大约以为宋知昀等人在喝什么好喝的,不住地咽口水,连脚步都慢下来。
花音忙用剩下的热水泡了碗红糖水递上前去。
孩子忙挣脱了父母的手跑过来喝。
年轻夫妻有些窘迫,大约赶路急,二人都是嘴唇干裂,花音又给二人倒了茶水。
他们道了谢,也没有推辞。
一家三口都是附近的村民,男人叫张大进,说是要外出走亲戚的。他叹了口气,道:“谁曾想,连着下了几天大雨了,前面山体滑坡,把路给堵了!”
陈楚南的脸色微变:“路堵了?”
“可不是!害我们白走了一晚上。”张大进朝后面看了看,有些犹豫,“这不,只得绕路往后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