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焕连忙追了上去,努力跟上了他的脚步,焦急道:“你听我说完嘛,我昨晚瞧见贺吟清,大半夜的去了瑞王府。”
闻言,陆昭谨总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重复道:“瑞王?”
贺吟清与瑞王怎么会有联系?
他神情慎重了几分,眸色沉沉,认真思索起了瑞王这个人物。
瑞王陆昭祺认祖归宗回到皇城中时,陆昭谨已经有了自己的太子府邸,甚少在宫中活动,所以与他不过是几面之缘。
上辈子,他登基之后,也几乎未与自己的这位皇兄有过什么接触,只隐约记得是位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
他怎么会与贺吟清扯上关系来?
“嗯嗯。”纪焕连连点头应道,“我就跟在他后头进了府,躲在后边听了他俩的谈话。啧,我跟你说,这瑞王……”
陆昭谨看了眼天色,已时候不早,他打断了他道:“孤先去上朝。”
显然便是稍后再详谈的意思,纪焕一喜,试探地问了一句:“那我,在太子府等您回来?”
陆昭谨轻轻颔首算是同意,转身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
纪焕得了首肯,立马便欢喜的朝府中走了去。太子府门口候着的人,方才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此时不敢多加阻拦,将他放了进去。
纪焕甫一进府,就立刻朝江琬槐所在的偏殿快步走了过去。
江琬槐方用完早膳不久,正拿着水壶给院中的花花草草浇水。一转头,便瞧了这幅模样的纪焕,诧异的眨了眨眼,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怎得这般狼狈模样?”
纪焕一见到江琬槐,毫不犹豫地双膝一弯,就朝她跪了下来,嚎啕大哭了起来:“娘娘,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
江琬槐错不及防地被他又吓了一跳,扯了扯嘴角,无语的问道:“你这是让谁给欺负去了?”
以他这机灵样,也不像是会让人欺负的。
“是太子殿下,他要赶奴才出府。”
“您可得给奴才求求情啊!”纪焕吸了吸鼻子,语气夸张地接着哭诉道,“您看,奴才这些时日里伺候您伺候的多细致啊,便是奴才自己都说不出一句自己的不好来。娘娘,您舍得奴才就这么走了吗?”
江琬槐一大清早醒来,本就精神不大爽朗,此时被纪焕一嚷嚷,更是头都大了起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有几分怠倦无奈。
昨日还道这偏殿少了纪焕,像是少了什么东西般,今日他一回来这嚷嚷,江琬槐又不大希望他回来了。
“行了,好好说话。”相处了这些时日,江琬槐也大致了解了纪焕是个什么样的人,鬼灵精怪的,脑子里也不知道揣了多少鬼点子。
陆昭谨做事不会没有道理,他既然要赶他出府,肯定便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过分逾矩的事情。
江琬槐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了采春,示意她继续,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石桌旁坐下,问纪焕道:“你是犯了什么错了?”
“奴才……”纪焕支支吾吾,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道,“娘娘,奴才说了您可别生气。”
江琬槐不吃他这套,道:“你且先说。”
“就是,您之前让采春处理的那个香囊,其实奴才不小心之间,给瞧见了。”
江琬槐早就从陆昭谨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倒是没有觉得有多生气。
若是说一开始的时候,他将此事瞒了下来,她还是要夸他一句上道的。但就算是后来,他再将事情告知了陆昭谨,她也并非是不能谅解,毕竟按理来说,陆昭谨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江琬槐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娘娘您虽然嘴上没说,但奴才是知晓的,娘娘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其实是太子殿下,而不是那个送来纸条的贺吟清。”
“奴才便斗胆……斗胆,”纪焕顿了顿,抬眸瞄了眼江琬槐的神色,见她没有生气后,才眼睛一闭,接着说道,“斗胆建议了太子殿下带您去花灯展游玩,想让您和太子殿下能够更好的知晓对方的心意。”
江琬槐杏眸蓦地睁开,看向了纪焕,脸上蕴上了怒意:“你说什么?”
江琬槐向来是温婉轻柔的性子,瞧着是个比太子殿下要好说话不少的主子,纪焕原本以为自己这般晓之以理一下,太子妃娘娘便会饶了他的所为,再去同陆太子说道一番,让他接着留在太子府中。
却不料,江琬槐此时的怒气竟不比太子殿下弱多好,一向笑意柔柔的眼眸,一下子沉了下去,愠色不掩。
她看了他一眼,像是有着能够看破人心的能力,道:“你倒是打的一番好主意,觉得太子殿下那边说不过,便觉得本宫好欺负,来找本宫求饶?”
“奴才不敢!”纪焕慌道。
“这事本宫帮不了你。”江琬槐说完,起了身便回房去。
纪焕打了噼里响的算盘一下子落了空,终于慌了起来,若是连娘娘都不帮他,那他被赶出太子府这一事就真的没法挽回了。
纪焕一急,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上前去提高了音量喊道:“娘娘,娘娘,奴才真的知道错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第20章
江琬槐回了房后,拿起昨日绣了一半的丝绸帕子,接着绣了起来。却莫名的有几分心不在焉,才穿引几线,指尖就猛的被扎了一下。
葱白的指尖立马渗了几滴红色的血珠来,江琬槐吃疼,将那血珠拭去,思绪也好不容易集中了些许。
她蓦地又想起昨日,她一个人在马车中时的胡思乱想来,竟觉得陆昭谨会故意做出试探她的事情来。
尽管后来她也很快相信了他的解释,但心中却仍然隐隐的有几分犹虑。
直到方才纪焕的话,道了事实,才让她真真切切的信了陆昭谨。
她轻嘲一笑,倒是她,心中对他存有疑虑,又何谈信任了解他呢?
估摸着时间,大概是要到了陆昭谨下朝的时辰。江琬槐让采春去命厨房的人煮了份绿豆汤,打算过会儿给陆昭谨送去。
方一踏出院子,就与迎面走来的另一批人相遇见了。
为首的是陆昭谨,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早晨上朝时的官服,紫袍艳明,衬得他的气质越发矜贵优雅,官帽还未摘下,神情稍显严穆,瞧着比寻常还不可向迩。
江琬槐停下脚步,眸中映出了讶异来,很快反应过来,她微屈膝行了礼,道:“给殿下请安。”
陆昭谨冷声应道:“不必多礼。”
他看了后头手中拎着食盒的采春一眼,问江琬槐道:“你这是要去哪?”
“回殿下,臣妾想着你应该快下朝了,便命了厨房做了些吃食打算送去正殿,没想到竟在门口就遇到了殿下。”江琬槐说着,眉眼弯了起来。有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给轮廓渡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让她的笑容都添上了几分暖意来。
蕴着笑意的水眸看着陆昭谨,她开口问道:“殿下可是找臣妾有事?”
话语中能听出隐隐的期待之意来。
陆昭谨瞧着她,神色不由得也跟着温和了下来,她这般耀眼的模样,不论瞧见多少次,似乎总会让他沉沦耽溺。
他不着痕迹的挪开了眼,摇头道:“孤找纪焕有事,听闻他在你的院子中?”
江琬槐闻言,眸色黯了黯,却很快地掩了过去,脸上的笑意不改,她脆声应道:“嗯,早晨便回了臣妾院中。”
倒是她自作多情了一回。
言毕,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的纪焕就应声窜了出来,只是难得神情恹恹,瞧着没了惯常的精神气。
见了陆昭谨,懒洋洋的打了声招呼:“太子殿下好,娘娘好。”
陆昭谨见他这副毫无正行的模样,眉心跳了跳,头疼得紧,他开口问道:“你早晨时与孤说的那事……”
江琬槐在两人之前看了看,见他们似乎是要长谈的架势,提醒道:“外面日头盛,不如进来再谈吧。”
陆昭谨颔首,同意了下来,随着江琬槐往院中走去,在她先前命人新置的新桌子旁落座。
他扫了眼毫不客气地就坐在了对面的纪焕,不着急开口,转头问江琬槐道:“你方才不是说,命厨房做了些吃食吗。”
江琬槐已经转了身,打算回避了,将院子留给两人谈话,闻此言一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