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和谐文炮灰的我清心寡欲[快穿](100)
地上已经意识模糊的人感受到有人跪在他身边,努力眨眨开始涣散的眼睛,让视线最后聚焦在有着熟悉气味的人身上。
是宴绥, 他记得他的味道。
“别睡, 别睡过去。”
“我知道你很痛,再忍一忍,马上就送你回医院。”
宴绥不敢轻易移动地上的人, 只能用力压住伤口,自己俯下身凑近了轻声说道。
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甘乐染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向着宴绥的方向探过来, 他的嘴角渗出了血迹,嘴巴张张合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几个音节。
“……别, 咳, 别……走…咳咳……”
“我知道的, 我知道了,乖等你好了再说。”
紧紧抓住伸向自己的手,宴绥感觉自己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又涨又酸,声音也哑得不像话。
“来了来了,大家都让开!”
身后的人群又是一阵嘈杂,抬着担架赶来的医生护士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宴绥让开位子给同事进行进一步的快速检查,他的手上身上全都蹭上了甘乐的血,狼狈又骇人的样子。
“通知骨科和内科的人,赶紧进手术室。”
宴绥帮着同事把人抬上担架,转头吩咐正好跟来的刘护士快去找来其他科的医生紧急会诊。之后又是一阵紧急动员,宴绥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就这么满身污血地进了会议室。
时间紧迫,各科室的医生看着大屏幕上加急检查出来的ct影像和报告单,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沉重,可即便是再棘手的问题,他们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拍案决定。
“机会不大,尽量一试。”
手术室里,主刀的主任拍拍身边年轻人的肩膀,看着已经穿好手术服站在一旁的宴绥,十分冷静又客观地说。
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但往往有时候他们做了全部的努力也可能得不到好的结果。
“我明白。”
宴绥定定注视着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一旁的护士正在给他插管,床边的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越来越弱。
“呃,啊呃……”
床上的人挣扎着偏开头,急促喘息着睁开眼去看不远处的人。
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一直都清亮有神的眼睛此时因为内出血而眼白充血,眼皮也肿了起来。
“滴——”
“不好了!心率在下降,准备开始抢救!”
情况转变的太突然,一直密切注意着心电监护仪的主任连忙上前查看,但是病床上的人还是忍不住慢慢合上眼睛。
“10ml肾上腺素!”
宴绥几步上前握住那只搭在床边的手,他拍拍甘乐的脸颊,掀开他的眼皮,发现这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血氧饱和度也开始下降,速度很快!”
“再来10ml肾上腺素!”
宴绥用剪刀剪开甘乐破烂不堪的上衣,伤疤遍布的瘦弱胸膛上现在又添上新伤,只覆盖了薄薄一层皮肉,瘦得肋骨清晰可见的胸膛起伏着,但幅度几乎微不可见,生命力正在从这具年轻的身体上消逝。
两针肾上腺素沿着肋骨骨缝间扎了进去,可是监护仪上的所有数值还是没有好转,甚至情况更加糟糕。
“主任他心脏停跳了!”
“上除颤仪。”
急救室护士训练有素地推来器械,又快速地给床上人涂抹乳液,贴上贴片。
“第一次除颤。”
主任接过电极板,眼镜后面的眉头紧锁,屏气凝神进行第一次直流电除颤。
失去意识的身体随着电流的刺激神经反射地颤动一下,抢救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块不大的屏幕,然而除了电流刺激发生的一小会曲折,之后又是直线。
“第二次除颤!加大电流!”
电钮又被旋转了一格,这次的电流更大,宴绥甚至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手像是痉挛一般抽搐了一下。
“主任,还是不行……”
屏幕上,那条象征着鲜活生命的线彻底拉平,旁边的血氧值也即将跌底。
一旁的护士用灯再次试探了下病人的瞳孔反应,随后轻轻对宴绥摇摇头。
“……我们尽力了。”
“他伤得太重,这也算一种解脱了。”
主任看着床上算得上瘦骨嶙峋的人,偏过头去也不忍再看,虽然他从医几十年见惯了生死,但对于一条年轻生命的夭折,他还是忍不住地惋惜。
“节哀。”
手术间的灯光逐渐熄灭,宴绥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等最后一个人走出去带上门发出声响惊醒他的时候,他握在手里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温度。
明明只是个相处了不久的流浪儿,但看着床上了无声息的人,宴绥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心痛,像是硬生生从心角上撕裂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