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殿(59)
于是乎,在她进宫备嫁即将和亲北戎之时,她苦心孤诣的安排了一出戏…
当日她被谢宵救上来之后,便被众人遗忘在了旁边,侍卫婢女太医统统只围着清河郡主忙乱了手脚,秋风习习,丝丝刺骨,她披着旧衫在一旁瑟瑟发抖,紧紧的贴在身上。
远见身姿窈窕,肌肤胜雪,只岁安哭喊着担心她的名节受损,脱了外裳披在她身上,主仆抱着一起痛苦流涕,梨花带雨。
德阳宫外跪着请罪,并非一时兴起,她实在是太知道自己的优势,也太会算计忍心,与艳丽张扬的清河郡主一比,她身材纤细羸弱,越显楚楚动人,跪在那里湖水浸湿,柔若无骨,未施粉黛,脸蛋清丽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惹人生怜。
人已经跪晕了两回,宫人也悄悄去殿内禀报过了,但殿门却是姗姗推开,身后的岁安跪在那里替她主子请罪,生生苦哑了嗓子,而谢宵是从殿内将清河郡主打横抱出,步履坚定,唯恐摔了他怀里的娇娇。
“本王的轿辇可备妥了?郡主见不得凉风……”
下边的宫人回道:“回殿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
谢宵长身玉立,将他怀里的大氅又掖紧了几分,大步流星的离开,自始至终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最后还是清河郡主身边留了一个婢子,拿了一件外裳过来给她披上:“郡主,婢子得了吩咐送您回含胭殿,您请~”
她没等到恭王殿下的垂爱,却等来了清河郡主的怜悯,她双腿跪麻,手紧紧扶着岁安蹒跚而起,却又因为站不稳,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小石子上,这时不远处传来小黄门尖细的通报声。
“太子驾到!”
这场豪赌,没有对错,更无输赢,到头来只不过是“命”罢了。
此次失足落水,她足足在床上榻上躺了半月,惊动父王母妃日日进宫探望不说,在宫外祈福祝祷的姨母昭训皇后也提前回宫,区区一个风寒便能得如此面子的,也就只有她这位清河郡主了。
谢崇出宫祈福命太子监国,她这位表哥自出宫便得封储君之位,表字敛疏,年纪整整大了她一轮还多,长相是随了姨母多些,眼如丹凤,眉若卧蚕,清雅以极,虽没有谢宵那等好颜色,但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比谢宵多了些儒雅与潇洒,也更平易近人些。
但性情上却同他的父皇如出一辙,才华横溢,风流多情,当不成什么开疆拓土的千古一帝,勉勉强强做个守成之君已实属不易,却于水墨丹青与诗词歌赋上,实在是一等一的大才子。
自古君王风流潇洒,处处留情,多情渔色,太子监国这些日子,将政事统统丢给了内阁,自己猫在东宫里作诗写赋,品曲赏舞,时不时再幸个美人。
听说前两天刚刚抬了一个出去,是前些时日谢崇刚赏的美人之一,她不知从哪使了神通,竟然买通了东宫里侍寝之后伺候汤药的嬷嬷,将那每次必喝的避子汤换了,珠胎暗结不胜欣喜,正悄悄瞒着打算胎再坐稳些,告知太子殿下,说不定还能趁着君心大悦得个名分……
谁料如意算盘还没打响,这件事情便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深更半夜硬灌了三碗红花,孩子没打下来人也跟着香消玉殒了。
但这在东宫是常有的事情,太子两年前有位侧妃,是六部中户部尚书的嫡亲孙女,怀了胎千瞒万藏到了六月,还被皇后娘娘之后还是赐了药。
即便那已经是个成型的男胎,即便太子殿下长跪未央殿外苦苦哀求,即便那位侧妃声嘶力竭神同疯魔,一向当甩手掌柜当的潇洒的谢崇都于心不忍出言相劝,但皇后娘娘已经故我,闭宫不见。
太子敛疏早过弱冠之年,今已二十有五,正妃之位迟迟未立,连子嗣也悄无声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后是在为她搭桥铺路,凭着她的铁血手腕把持东宫,就是为了等清河郡主及笄。
成碧身子虽弱,但活泼好动,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便开始调皮捣蛋,太子敛疏被姨母强按着来看她,她则被傅母强按着榻上装劳什子闺中淑女。
在未与谢宵相熟之前,她与敛疏哥哥感情也算融洽,他已经是开蒙知礼的皇子,而她才不过豆丁大小,他学仁义礼智治国之道的时候,她还在牙牙学语流口水,什么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只往肚子里塞,他心情好时塞她一块糕。
若非在皇后娘娘这里时常见着,也不过是客气疏离的表兄表妹。
再长大些,她虽玉雪可爱但还没有半人高,四处惹祸,张扬跋扈,小小年纪训起人来,却是一板一眼,威风凛凛,颇有他母后的风范。
但他早已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如临花照水,弱柳扶风,腰是盈盈一握的细,胸是一掌难覆的软,泪如繁星,梨花带雨,恨不得能让你多疼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