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前夫阴魂不散怎么破?(6)
很不幸的,这位正是后者。
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与其说苏沐棠成全的是一个军人的骄傲,不如说是向所有保家卫国的战士的致敬,即便他是敌军。
说起来,苏沐棠今日参赛,纯粹是听说四皇子今日也会到场,她参赛与其说是博个名头,不如说是为了恶心他,萧夙向来推崇女子当静婉娴淑,定然忍受不了她如此抛头露面还同战俘一起比试。
既然她母亲那条路走不通,那么她只能最大限度地让萧夙厌恶她。
也不知没有站上领奖台的她,是否有被萧夙看在眼里。
却说四皇子今日马赛心不在焉,压根就没有发现苏沐棠的存在,究其缘由,则是因为原本该同去的裴以安失了踪迹,以至于他后来草草离场。待寻得人了,又听闻他白日里突然昏厥过去,至今没有醒转。
萧夙与裴以安见面次数不多,却颇为投机,是以才会叫上他一起参加今次的马赛,原本是想替自己挑几个趁手的侍卫,哪想到中间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
总归是赴他局出的事,萧夙深感自责,当即驱马入宫,请了专攻内科的刘太医前来诊治,一整日都在折腾这个事情。
一直到夜深了,四皇子府内前院书房,萧夙坐在圈椅上批写奏疏,却因揪心裴以安的病情,久久不能下笔,于是撂下毫笔,对府中的总管成越道:“成叔,你说子谦不过一个读书人,如何会周身多处伤疤,又哪里中的这些毒啊?”
这是刘太医的原话,实际上,在替他切脉的那一刹那,刘太医就连连摇头。
成总管是从小侍候萧夙的,有时候会提醒萧夙几句,他见四皇子对于裴以安过于关切,便道:“老奴托个大,敢问一句殿下,今年秋闱各地的解元不少,殿下为何独独对裴以安另眼相待?”
萧夙道:“成叔可能不知,子谦乃赵大学士的入室弟子,赵大学士乃孤的授业恩师,说起来与孤还有同门之宜。”
“可赵大学士不是一直不曾出京,如何会有临安的学生?”成总管不解地问。
萧夙笑道:“赵大学士门生遍天下,这有甚么奇怪,更何况子谦满腹经纶,能得先生青睐不足为奇。孤只是奇怪,子谦那样的出身,何以能认识到先生。”
与此同时,开元山脚东山村的一处木屋内,裴以安正挣扎在一处梦境里。
那是一个雪夜,京城东南边儿瓷器巷的未名书斋里燃起了烛光。
那一日,他刚刚从外面办差归来,才在书房歇息片刻,刚拿起一卷地方志要读,就见长生心事重重地踌躇在门口。
知他这是有话说,这便将他叫了进来,“有什么话,说吧。”
长生吞吞吐吐地道:“回老爷,夫人又回侯府去了。”
他感到心中一刺,但面上却瞧不出任何情绪,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说完这句话,长生却并没有即刻离去,于是又问道:“是还有什么事吗?”
长生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长生离开过后,裴以安握住手中的书卷,枯坐了好久,久到拿书卷的手有些酸涩,才摇头笑了笑。
他自位上起身,放下了书卷,拿着烛台走向书房靠墙放着的多宝阁,从最上一层最靠里的角落里,找出一个乌木制的盒子,那位置靠近墙角,外面有遮挡了几本立置的书籍,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这里面还藏着一个盒子。
裴以安将烛台重新放书案上,摩挲着那个盒子,那盒子看样式有些老气,边缘处却油光程亮的,可见没被他的主人把玩。
盒子被掀开木盖,里头平置着一把玉萧,质地润白无暇,一看就不是市面上的便宜货。
也是见着这玉萧,一直表情寡淡的裴以安,面上才有了些笑意,他取出玉箫,透过窗外绵密的雪花望向宁安院所在的方向,竖着吹了一曲。
透过摇曳的烛光,他仿佛看见了,那一年国子监后山梅林中那个骄傲的女子。
“沐棠啊,从何时起,你我之间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同一轮明月下,苏沐棠自同一个梦中醒过来。
这一回,她没有抄写金刚经。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果说上一次的梦魇还是她杀人之后的内疚所致,那么这一回呢?
而且苏沐棠发现,每回他发梦皆是在见过四皇子之后,上回是戏园子,这回是赛马场。
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苏沐棠掀开被褥,披上外袍走到窗前,看了眼窗外浓郁的夜色,这才制止了想要立刻再度会面萧夙以证实内心某种猜测的念头。
想起那个梦,想起梦里裴以安对她离去时的淡漠,以及在之后吹箫时的自诩深情,当时的记忆便如潮涌一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