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女讲师(235)
先前司马光本就对自家族人不抱期望,如今这事一出,心里更是郁闷。
如今他再次提起,也叫张儒秀心里来气。
“那些族人就仗着阿姑阿舅不在,可劲欺负你呢。善事半件没做,倒是不吝啬冷嘲热讽,拿着旁人的痛处取笑。”
“这也是常事。”司马光只将怀中人搂得更紧,说道:“正是因为看戏才是常事,那些困顿之际伸出援手的人才叫人感激。庞丈便是我要感激的人。”
说到庞籍,张儒秀可就提了劲。
庞籍与司马光亦师亦友,在家舅走后的四年里,愈发关照司马光。哪怕二人之间隔着万水千山,也是时常有书信来往。
庞籍关照司马光,如今司马光丁忧罢,自然也要去看望人一番。
“等调令下来后,不论如何,定要先去延州见见庞丈。庞丈一直照顾你,你可要好好报答才是。”张儒秀说道。
司马光点头道自然应如此。这事无需多说,早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趁此拜访时机,我也能去见见二姐。”张儒秀说道,话里尽是怀念。
她这番话也提醒了司马光。
“是啊,之道也在庞丈身边。我俩也许久没见了。”司马光叹道。
实在是太久了。
四年,足以磨去人的一身傲骨,叫人愈发坚韧起来。
只是那些对亲友的思念,却随着年岁翻篇愈发窜长起来,不曾褪过色。
廿五,两位哥的调令一前一后相继传来。
司马旦任饶州永平铸钱监,司马光则去滑州任签书武成节度判官事。
司马旦没旁的牵挂,调令一下来,直接去汴京销假就好,之后到任饶州,按部就班。
司马光则不然。调令一下来,他同张儒秀早商量好,要先去延州见庞丈一家,之后再去销假到任地方。
调令一下来,一大家便要结束维持了四年的起居状态。从此两家分流,各走各的路,再聚就要得个清闲空了。
两小家一起扶持着走过了生活清贫的四年,此时蓦地分开,自然满是不舍。正巧一家人都收拾好了搬家的物件,行程也不着急,所幸今晚聚在一起再吃顿饭,明早再早起赶路走。
这份提议无需明说,便成了默认要做的事。
小宴不算奢靡,还照着居丧时的习惯,不过多上了几道略带油水的素菜,还难得搬了上一坛清酒,叫人尽兴。
毕竟刚脱下丧服,一家人也不敢逾矩,只是抿着几口酒,更多时候还是坐在一起闲聊,聊聊以后的事。
毕竟谁心里都清楚,往后再像今日这般亲密地聚在一起,无话不谈,要比登天还要难了。
张儒秀在灯火葳蕤之中,瞧见两位哥畅谈的身影,瞧见嫂嫂抱着孩子轻声细哄的模样,心里也软的不成样子。
往事历历在目,居丧也算是一段别有风采的日子。
四年前她还是那位娇养的新妇,四年后她稳重不少,自己都没察觉。不过在旁人眼中,倒是觉着张儒秀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也学了许多知识。
表面上看,她仍是聪慧伶俐的美娇娘,可有些经验,是潜移默化地安插在人身上的。
这些经验,一时看不出来。过了好些时候,才褪了雾色,流光溢彩起来。
“嫂嫂,我敬你一杯。”张儒秀端起酒盏,由衷说道。
嫂嫂瞧她一脸正经,调侃着她与二哥越过越相像。不过末了还是腾出一只手,回敬她,将清酒一口饮下。
“往后我不在你身旁,凡事你要学着自己上心。姑舅一走,娘家人又远在天边,你更要时刻提起心神来,莫要走弯路,莫要叫自己吃些不必要的苦。”嫂嫂一时哽咽,话里也满是颤意。
张儒秀本想与人轻松离别,到头来还是红了眼,应声说好。
嫂嫂见张儒秀一脸委屈模样,赶忙掏出绢巾给人拭着泪,一边又交代道:“往后你与二哥可要携手并进。他比你大,也能照顾你。二哥性子执拗,可他听你的话。你也得常常劝他,莫要叫人在官场上遭小人忌惮。”
张儒秀吸着气,把嫂嫂的话认真听了进去,点头道好。
“离别乃是常事,想开就好。”嫂嫂说罢,伸手指向两位哥所在处:“你瞧,两位哥也是常经离别的人。”
“我们啊,就如风中飘荡的柳絮一般,风指向哪儿,就飘到哪儿去。也正是世事无常,欢聚难别离易,心里才会难受不舍。”嫂嫂颇多感慨,想说的话还未说尽,便被怀中的孩子胡乱扯着衣襟。
“阿娘……饿……饭吃……”
小孩子口齿不清咿咿呀呀的话逗笑了两人,嫂嫂忙给孩子喂了口粥,“真是个成日里只知道吃的孩子!”
张儒秀依旧与那小孩子大眼瞪小眼,伸手点着小孩子的胖脸,说着逗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