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霍然站起身,瞪着顾子扬。
两人对视半响。
景逸又缓缓坐下。唯有双手,握紧袖口。
顾子扬道:“吓你一跳吧?当时我听到简直要跳起来了,但是那时候你情况危急,我又觉得一时无法分辨清楚,只得暂且放下此事,先救你回来。”
景逸沉默一会儿,抬眼瞅他:“那你就打算听她的话,一直隐瞒我?”
顾子扬苦笑道:“我回来越想,越觉得这事过于匪夷所思,你说我怎么办?我能相信吗?我敢同你讲吗?”
两人俱都沉思,过一会儿顾子扬道:“你说她真是云……?唉,可是当时,确实是她帮了我,也确实是我说过还她肉骨头一车,唉,我真是想不明白,也不敢想了!”
景逸低头不语。
这柳云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怪呢?
顾子扬也说过她很奇怪,自己也觉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好像就是从她和云绣球儿发生那件事开始的。
他仔细回想,自从那日起她的一言一行,北元宫宴的表现,诗社的表现,对自己的态度……
他也觉得想不清,头疼。
可是他依稀记得,在山洞里,她就是那个梦中白衣女子,她自称自己是云绣球儿。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山洞里,她都说自己是云儿。
她到底是谁呢?
柳云芷高烧了两天,终于醒了。柳夫人又哭得眼睛肿了,顾及她身体虚弱,想掐她也得等她身子好了。
醒来之后,她谢绝了所有来探视的客人,连来试探的三皇子景祺也谢绝了,只见了祥格公主。两人相对无言,都觉得这几日竟仿佛隔世。
柳云芷对祥格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当时祥格果断的行动,她就真的只能嫁给景祺了,别说侧妃,便是个夫人她也只能接受,毕竟闺誉有损。
但是,也确实是祥格所言,她所做的,也并非全为柳云芷。现下她成了景祺的救命恩人,自然必成景祺正妃。
柳云芷勉强笑道:“还是那句话,你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祥格拍了拍她的手,也笑得很勉强:“既然定下了我要跳火坑,那就跳我一个就行了!”
刚刚醒过来,能坐起身了,皇帝便下旨启程回京了。
柳云芷窝在车上,除了父母和木桃,不见人,也不露面。
马车随着队伍凛凛前进,中午停车休憩的时候,车帘外报太子景逸来访。
无论如何,太子是储君,却是必须要见的。
景逸在车帘外道:“云芷表妹,听说你受寒生病,如今可痊愈了?”
柳云芷示意木桃卷起车帘,在车内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景逸看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显然还是病重。
柳云芷淡淡扫了他一眼,低眉道:“多谢殿下,我已好了许多了。”
景逸紧盯着她,出声询问:“云芷表妹,那日我们遇难后,你可遇到过别的人吗?”
柳云芷摇头道:“都被洪水冲散了,我没遇见任何人,第二日一早就遇到了爹爹他们。”
景逸沉默一会儿,忽地又问:“云芷表妹之前因头部受伤,患了失魂之症?不知最近可好转了?此次生病,可会加重?”
柳云芷依旧摇摇头:“御医未曾提起,应该无碍吧。”
景逸离开前最后道:“云芷表妹好好休养。那日原本要教表妹箭术的,竟然遭遇意外,待回京后,我一定履行诺言!”
柳云芷在车内沉思一会儿,忽然对木桃道:“木桃,你去看看顾子扬现下在哪里,请他马上来我这里叙话!”
木桃答应了,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小姐,镇国公府的人说,顾世子昨日连夜回京了,没有跟着大队走!”
柳云芷心下“咯噔”一下,心想:“糟了!”狠狠捶了车壁一下:“顾子扬,你说话不算数!算什么君子?!”
回到京城安顿下来,且不说柳云芷继续闭关养病,却说柳夫人私下跟丈夫嘀咕:“你说云儿是不是撞了什么邪?怎么最近这么不顺?什么倒霉事都能碰见!不是受伤就是生病,还差一点远嫁到北元去!”
隔了一日,柳云芷自己却去跟爹娘言道:“爹、娘,女儿觉得最近总是不顺,要不,我寻个寺庙去住一阵子可好?”
柳夫人问道:“什么寺庙?”
柳云芷奇怪反问:“京中就没有什么灵验的寺庵之类吗?”跟电视剧里不符呀!
柳夫人恍然大悟,回头跟柳全德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应该带云儿去兴国寺住上一阵子,吃斋礼佛,去去煞气!”
柳云芷又想,嗯电视剧诚不我欺,果然每一个古代都有一个有名的寺庙。她其实只想躲一下景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