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37)
这家店没有他想要的椰子糖。
推开门,晚风撩动着窗帘,地毯上一个瘦弱的身影刺得他心一紧,黑暗逐渐淹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地毯上的那个人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然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钟星惟脱下鞋放下包,走过去轻轻抱起他,好像又轻了,等看清他腿上绑着的绳子,钟星惟心差点碎了,有好几秒甚至忘记呼息。
他的双脚绑着绳子,系得很紧。
汤知夏朦胧地睁开眼,等了几秒,待眼睛聚焦看清抱他的人,又闭上眼,小声说:“又做梦了,继续睡。”
钟星惟低低的应声,“嗯,睡吧。”
才把他抱到床上,绳子解一半,他又睁眼,半支起身,用力扯了下钟星惟耳朵,扯的钟星惟龇牙咧嘴,“嘶,一回来就动用武力,汤知夏你故意的吧。”
汤知夏这才真的醒了,“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钟星惟小心的收着绳子往床底下塞,被汤知夏看到,他解释说:“不用藏了,不是梦游时捆的,是怕我自己梦游闯祸才系的,本来都睡着了,睡着睡着好像被鬼压床,那种感觉你有过吗?就,浑身不能动,意识又很清醒,想张嘴张不了,我用了咬了舌头才醒,醒来就把自己捆了起来。”
钟星惟用力眨眼,憋回那股酸涩感,转移话题:“饿不饿,我去煮饭。”
汤知夏刚想说不饿,又想起他刚回,肯定没吃饭,于是点头,说:“还真有点饿,我煮吧,你休息下,你想吃什么?”
“冰箱是不是有带鱼和鱼饼?煎带鱼和鱼饼,炒个青菜,你做,我给你打下手。”
汤知夏洗了把脸,去厨房做饭,钟星惟帮他剥蒜,切姜沫,恍惚中这种场景曾发生过无数次,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一顿饭很快做好,钟星惟夹起一块带鱼,去掉中间最大的那根骨,再夹给汤知夏,汤知夏吃了一口,“你以前不会吃鱼,总会被刺卡到,独独喜欢带鱼,带鱼刺少。”
钟星惟愣了一下,“你还记得啊。”
“刚刚想起来的,有次你被鱼刺卡了,我拿了一瓶醋给你。”
钟星惟放下筷子,像是陷入某段回忆,“我怕酸,不肯喝,你倒了两杯说我跟我干杯,我们一人一杯醋,酸到半夜在家里打滚。”
汤知夏笑了,“好像是,只不过鱼刺还是没软化,最后还是去了医院,医院还夸我俩‘是个人才’。”
有钟星惟陪着,汤知夏吃完了一碗饭,是他最近吃得最多的一次。
这一晚睡得也很好,有了钟星惟的呼息声在身侧,黑夜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熬。
隔天一起床,钟上星惟不在,家里又只剩汤知夏一个人,汤知夏纳闷了,今天周末,这也不用去公司啊,这么早出门是为哪般?
一直到中午他才回来,一回来拉着汤知夏出门:“带你去个地方。”
“这都中午了,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系安全带时在车内捡到一张小票,上午十点左右在永辉超市购物的小票,有烟,酒,水果,汤知夏把小票扔进手扶箱,靠在窗边看风景。
钟星惟开着车带着汤知夏穿越了小半个城市,经过新城中学附近的一处废弃场地,汤知夏突然降下车窗,说:“诶,你记得这里吗?我们好像来过,还有陈億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億铭还跟我打过一架,打得可惨了,俩都挂彩了,好几天没上学。”
“呵,”钟星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别的不记得,陈億铭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名字,随口念了出来,陈億铭好像也是我们高中同学吧。”
钟星惟把车窗玻璃升上去,语气冷淡:“不知道,无关紧要的人,不记得了。”
汤知夏觉得他就是个炮仗,时不时炸一炸,关键汤知夏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炸,只能小声嘟囔:“我就是因为不记得才问你啊,我只记得有这么个名字,连人长什么样我都想不起来。”
钟星惟不再理会他,认真开车。
绕过新城中学那条路一直往前开到达新区,这边汤知夏从来没来过,车停在一栋新建不久的小楼前,“小夏,下车。”
汤知夏跟着下车,看着钟星惟上前敲门,很快有人迎了出来,钟星惟叫了声“陈叔”。
是陈记汤粉点原来的老板,陈叔!
陈叔老了,头发花白,精神头也不如从前,抱着孙子迎上来,“来了,进来进来,先坐,我去准备。”
汤知夏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钟星惟告诉他,陈叔退休了,现在的陈叔汤粉店是他儿子在打理,他今天上午就是去了店里,按他儿子给的地址找到了陈叔家,求陈叔帮着做一顿米粉。